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客廳,看到父親正獨自坐在沙發上。
他的脊背微微佝僂,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父親的手中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香菸,菸灰早已積攢了長長的一截,無聲地落在地上。
他的眼神呆滯而空洞,直勾勾地望著前方,那目光中滿是迷茫與絕望,
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女兒離去的那一刻崩塌成了廢墟。
宋淺淺站在父親身旁,淚水潸然而下,她張開雙臂,試圖抱住父親。
給予他一絲慰藉,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從父親的身體中穿過。
什麼也抓不住。
凌晨五點,天色尚未破曉,黎明前的黑暗如墨般濃稠。
宋淺淺的遺體被抬棺的工作人員緩緩抬出家門,他們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逝者的安寧。
遺體被移至舉行出殯儀式的棚子中,那具承載著宋淺淺短暫一生的棺材,
被輕輕放置在供桌後的長板凳上,而她的黑白畫像則靜靜地立在香爐之後,照片中的她笑容依舊燦爛,卻刺痛了每一個愛她之人的心。
宋淺淺的靈魂跟隨著,她的心中充滿了不捨與眷戀,當看到父母那悲痛欲絕的身影時,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慼,撕心裂肺地呼喊著:
“老爸!老媽!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然而,這聲聲呼喊卻消散在風中,無人能聞,只有無盡的哀傷在空氣中瀰漫,久久不散。
白茶被李孟姜的大喊驚嚇到立刻馬上走進寢殿:
“殿下,您怎麼了?”
宋淺淺迷迷糊糊地走到銅鏡前坐好,下一秒她就被鏡子裡的自己嚇一跳:
“什麼!什麼情況!我長大了?”
白茶拿起梳子為宋淺淺挽一個垂鬟分髾髻。
竟頗有幾分87版紅樓夢陳筱敘所飾演的林黛玉的姿色。
宋淺淺回過神看著面前這個丫鬟:“白茶,我是不是昏睡了許久?”
白茶有些疑惑:
“殿下,您在說什麼胡話呢?您昨天不是跟晉王約定後天一起到國子監讀書的。”
晉王?啊?誰?難道是北晉王?可這裡又不是紅樓夢呀?
宋淺淺蹙眉:“誰?”
白茶簡直快哭了:
“殿下,您是不是病了呀!晉王就是您的九哥李治呀!
殿下,您要是身體不適,奴婢立刻去找太醫給您瞧瞧病。”
宋淺淺趕緊阻止:“別,不必了,白茶。我沒事的,你也別一口一個奴婢了。”
白茶擺擺手:
“不行,不行,這個是規矩,奴婢不能違反的。”
宋淺淺頓覺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
“什麼跟什麼呀,在我這裡不需要無聊的禮節。”
白茶歪頭:“那奴婢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就自稱我吧?”
宋淺淺輕笑點頭:“這個可以有哦。”
她的聲音輕柔且帶著一絲顫抖,彷彿生怕這小小的請求會觸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禁忌。
又像是一個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孩子,對前方的道路既害怕又充滿好奇。
宋淺淺看著白茶那副既緊張又期待的模樣,心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在她看來,這些在宮廷中長大的丫鬟們,被這嚴苛的規矩束縛得太久。
連最基本的自我表達都變得如此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她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溫暖而親切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裡最和煦的陽光,能驅散世間一切陰霾。
輕輕點了點頭:“這個可以有哦。”
她的聲音輕快而明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彷彿在這一瞬間。
她已經為白茶開啟了一扇通往自由表達的小窗,讓那一絲新鮮的空氣能夠緩緩流入這壓抑沉悶的宮廷世界。
白茶聽到宋淺淺的回答,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驚喜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璀璨綻放的煙火,明亮而耀眼。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那笑容純真而又美好,彷彿是一個得到了心愛糖果的孩子。
“真的嗎?殿下,您…… 您真的允許奴婢這樣做?”
白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中依然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和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