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冒出絲絲縷縷晨光,如破曉的使者,宣告新一天的來臨。
寧國公府的正門大開,大紅的地毯從花廳鋪到門外,府裡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花廳內,擺放著各色品種的花盆,繁花似錦,馥郁的香氣瀰漫開來,也寓意著錦繡前程,官運亨通。
許氏坐在梳妝鏡前,著一身淺黃色蜀錦對襟襦裙,裙襬上是金線繡的精緻荷花暗紋。
張嬤嬤將她的頭髮高高束起,梳成一個圓髻綰於頭頂又插入一支墜著流蘇的梨花玳瑁釵,與服飾相得益彰,更顯得她溫和婉約。
“夫人,您今日這一身可真讓人眼前一亮。”張嬤嬤咧嘴笑道,“老爺看了定會移不開眼。”
許氏湊近在鏡前左看右看,滿意地點點頭,“嗯,還不錯。”
“娘,什麼還不錯呀?”寧紫卿笑著抬步走了進來。
張嬤嬤接過話:“大姑娘,夫人說的是她今日的妝扮。老奴瞧著倒是和大姑娘像姐妹似的。”
“竟瞎說,我又不是雙十年華,哪能和卿兒相提並論呢。”許氏嘴上如是說著,心裡卻對張嬤嬤的恭維很是受用。
寧紫卿牽起許氏的手,嬌嗔一笑道:“娘,張嬤嬤說得對,您可別妄自菲薄。”
許氏聽罷莞爾,轉而問道:“你剛才可是去了老夫人那邊?”
“嗯,給祖母請安後才到娘這邊來的。”寧紫卿說完,旋即又忿忿道,“娘,你可不知道,今日趙惜月那一身裝扮,搞得她才是國公府的女主人似的,真是不知所謂。”
許氏柳眉一挑道:
“彆氣了,卿兒。她穿得再好也改變不了她的身份。你堂堂國公府嫡女,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再者,她也蹦躂不了幾天。”
話音剛落。
外頭有丫鬟通稟說國公爺安排人傳話過來會提前到,管家如今正派人通知府上各位主子,老夫人也領著趙姑娘往正門那邊去了。
許氏聞言連忙拉寧紫卿起身,“卿兒,我們也趕緊去吧。”
許氏和寧紫卿到的時候,國公府的眾位主子都已候在門口,除了世子寧子鳴。
許氏低聲問一旁侍立的寧忠:“寧管家,可派人通知世子?”
“通知了,只是世子院中的管事回話說世子爺昨夜勞累過度,實在起不來。”寧忠小聲嘆息道,這世子也真是,竟只顧著和丫鬟們廝混,也不看看今兒是什麼日子。
“胡鬧,都什麼時辰了。”許氏輕斥道,“你親自去請,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得讓他立馬過來。”
寧忠點頭應了聲是,轉身匆匆離開。
二人說話聲音雖輕,但還是一字不落地傳到了寧竹鳴和雲容耳中。
寧竹鳴是因常年練武,聽力異於常人,而云容則是如今佔著狗身,聽覺和嗅覺都比較靈敏。
[嘖嘖,不是我想的那種勞累過度吧。]
[寧子鳴這個種馬可真厲害,也不怕英年早逝。]
雲容正在遐想之際,忽覺頭頂上有冰霜覆蓋下來。
她仰頭一瞅,目光與寧竹鳴相對,見他冷眸直愣愣審視著自己,她心下一凜,馬上垂下頭。
[清醒哥不對勁呀不對勁。]
[他眼裡殺氣騰騰。]
[難道是想吃狗肉?怪不得最近讓我吃這麼好,是想長肥點再宰了?]
[完蛋,狗狗我這回真要洗定啦。]
雲容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四肢縮成一團,儘量降低存在感。
寧竹鳴聽得她的心聲,無語極了,她這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他忍不住垂眸看了她一眼,見她正瑟瑟發抖,顯得又慫又乖巧。
輕嘆一聲,寧竹鳴俯身蹲下,抱起她,輕拍她的腦袋道,“別怕,一切有我。”
雲容聞言微微抬頭,看見寧竹鳴那慣常清冷的眼眸中挾雜著一絲無奈和不輕易示人的柔情。
從他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不露聲色地包裹著她,似寒雪初融後初現的暖陽漸漸撫平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懼,這種感覺竟無端讓她有些迷戀。
可她明白,這僅限於犬身。
雲容的心思百轉千回,她現在‘站’得高,倒是能看清眾人。
眼見對面的趙惜月今日正著一件水紅色綴珠掛墜襦裙,端莊又優雅,她正和老夫人談笑風生,引得老夫人笑意連連。
不過就算和老夫人說話之際,她的目光還是趁隙無意間往自己這邊瞧來,落在寧竹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