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的話一字一句重重地敲打在趙惜月的心頭。
就連老夫人此時也緊皺眉頭,半眯著眼睛,頗為惱怒。
她捻著佛珠,冷冷開口:“惜月,你來說吧。不然,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此語一出。
趙惜月身體微微前傾,淚意盈盈地跪了下來,委屈道:“老夫人,惜月沒有。”
緊接著。
白芍撲通一聲重重地朝老夫人和許氏各磕了一個頭。
隨即,淚意朦朧地說道:“老夫人,夫人,請容奴婢細說,那香囊是我繡來送給姑娘的。
“奴婢原名劉逐月,六歲和娘被一同賣入趙府,因撞了姑娘的名諱,趙夫人將奴婢改名為白芍。”
白芍轉頭看向眾人,“諸位若是不信,可去邕縣查明,奴婢的賣身契如今還在趙夫人手上。”
喘了口氣,繼續言道:
“奴婢祖籍臨南縣,臨南以施針聞名。奴婢的一身刺繡技藝也出自母親,最擅長的針法自是施針。
“所謂施針,即是第一層先用稀針繡,間隔兩針,第二層再用稀針分層加密,最後用散套針打底,再用施針收尾。
“而我家姑娘擅長的是套針,與奴婢不同。你們可仔細瞧瞧那香囊的針法,便知道奴婢所言非虛。”
白芍的話一說完。
有幾個懂刺繡針法的夫人便走上前翻來覆去地檢視。
一盞茶後。
幾位夫人都點點頭,算是認同了白芍的說法。
許氏卻有疑問:“可你為何要繡一朵紫玉蘭?”
白芍面色一僵,望了一眼趙惜月,說道:“那是因為趙老夫人生前養了幾盆紫玉蘭,奴婢瞧著歡喜就繡上去了。”
“你這一套說辭未免太巧合了。”許氏擰眉,不悅地斜瞥了她一眼。
話裡話外還是不相信。
這時。
老夫人言之鑿鑿:“是有這麼回事。柳氏送了我幾盆紫玉蘭,可我不喜歡,後面我轉贈給楊氏。”
老夫人的話沒人敢質疑,這個香囊的問題就這麼揭過。
但。
許氏不甘心,她繼續問道:“那平安符又如何解釋?”
此時,趙惜月接過話茬,目光看向老夫人,將平安符遞到她手上。
笑中帶淚道:“老夫人,這個平安符您可曾有印象,是惜月第一次隨您去佛安寺求佛。
“寺廟門口有僧人售賣,十文錢一個。白芍買了一個,後面她又寫上逐月二字贈予我,希望我一切平安順遂。”
老夫人前後來回翻看了遍,輕輕頷首,
“是有這麼回事。白芍是買了一個,那時我還誇讚你有一個好丫鬟呢。”
老夫人的話不輕不重,但已將所有的嫌疑說清。
語畢,她握住趙惜月的手,歉然道:“好姑娘,差點誤會你了。”
趙惜月垂眸未語,眼眶發紅,兩行清淚簌簌流下。
此時無聲勝有聲。
老夫人取出錦帕輕輕擦拭掉她的眼淚,眼中滿是愧疚。
[真牛逼,趙惜月讓我刮目相看,這可是一個高段位的綠茶女表。]
[只是,清醒哥該徹底死心了吧。連香囊和平安符都是拿來充數的。]
[熱戀中的清醒哥智商真的降為0了,說他蠢都侮辱了這個蠢字。]
呵呵。
時間仿若回到那一夜,月色皎皎,竹影婆娑。
二人正為燈籠上的題字犯愁。
他說:“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竹心所向兮。就用月竹二字,也正巧應了你我的名字。”
她猶豫說道:“竹鳴,我願你永遠追逐我,就逐月二字可否?”
想想這也並無不妥,他自是同意。
自此‘逐月’便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隱秘。
所以她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什麼親手繡的紫玉蘭香囊?
什麼日夜跪拜求得的平安符?
原來所有都是假的。
那還有什麼是真的?
只是他一人曾經的獨角戲
好在,戲已落幕。
撫心自問,今日即便知曉這些,他也沒有太多的波瀾。
因早已放下,唯有可能是更多對曾經自己的鄙夷。
到底要眼瞎到什麼程度,才能錯把魚目當珍珠這麼久。
他確實蠢,但凡多留一些心眼,就不至於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