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歡微躬著腰走進文德殿,趨步近前跪拜。
“起來吧。”仁帝抬手示意他起身,端起御案上的白玉杯,淺酌一口,語氣和緩卻不失威嚴,“朕交代給你的事辦得如何?”
梁歡起身恭敬回話,“奴才已悉數傳達給寧都候。”
仁帝點點頭,放下白玉杯,抬起頭來,似自言自語道,“朕也不知道此次決定是對還是錯?但這個誘惑對朕來說太大,況且朕也想看看西夷到底有何陰謀?”
言罷,他眸光輕轉,定格於御案上那封來自西夷的八百里加急國書。
國書之上,赫然寫著:
素聞大辰太學博古通今、學識淵博,御龍直勇猛無畏、所向披靡。
若大辰能在比試中勝出,我西夷願往後增加兩倍歲貢,另贈西夷極品赤兔駿馬百匹,以彰誠意。但有一願,唯求在武試中可隨機選擇交鋒對手,以試兩國勇士之真正實力。
若我西夷僥倖取勝,則祈願大辰慷慨,廢除我西夷歲貢之制。
仁帝凝視國書片刻,微微沉下臉來,若有所思道,
“朕倒是有點看不透,莫不是西夷認為他們文試有必勝的把握?不然為何只提出在武試中選對手,而不是兩者都選?亦或是他們認為只要贏了兩場武試足以?”
見仁帝神色凝重,梁歡垂了垂眼眸,小心說道,“奴才愚笨,不能為陛下分憂。”
側目瞥視仁帝一眼,揣摩幾息,斂眉細聲道,
“奴才今日有幸觀摩御龍直演練,觀諸班直箭無虛發,騎術精湛。奴才深信,無論西夷派何等勇士,御龍直皆能應對自如。”
仁帝聞言眉頭稍展,微微頷首,從御案之上拿起一個密封的信封,“將此密函交由寧都候。”
“是。”
梁歡雙手恭敬接過,隨即欠身離開。
仁帝見人遠去,目光自門口緩緩收回,用力揉了揉額角,心內慨然嘆道:“皆言天子受上蒼庇佑,若果真如此,願祈佑朕此次吧。”
從天仙樓出來後。
雲榮想著好不容易出府一趟,自然得逛夠本了再回去。
她穿梭於各商鋪之間,見有價廉物美的小物件,就順手買了一些,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日頭緩緩下沉。
雲容準備打道回府,忽然發現人潮紛紛往前面湧去,好奇心瞬間點燃,她隨即跟在人群后頭。
她踮起腳尖探頭望去,只見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正指著太學門牌上的“禮義廉恥”四字,面露不屑,情緒激動地叫囂著,
“大夥瞧瞧,堂堂太學作為大辰學府之尊,出來的學子竟如此不堪,簡直是道德敗壞,有辱君子之風。”
“呸,此等無恥之徒,既不能繁衍子嗣,何必禍害人家姑娘。”一箇中年婦女叉腰高聲喊道,引來周圍人一片附和。
另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我聽說那許濟舟上次還在寧國公府說什麼此生不會再談婚娶之事,結果轉頭就要和那寧二姑娘定親,大夥說說,他這臉疼不疼啊!”
有人小聲道,“可我怎麼聽說是那寧二姑娘愛慕許公子,自願和他定親的。”
“我一聽,你就是家中沒有姑娘的,誰願意自家姑娘嫁給一個廢人啊!”
雲容心思轉了轉,眉尖微微蹙起。
[這不會是清醒哥布的局吧?他上次可是答應劉姨娘要替寧紫凡解除婚約的。]
人群另一邊的寧竹鳴聽著雲容的心聲,心裡升起幾分惱怒和委屈,臉色也不由沉了下來,自己若是想讓許濟舟同意,有的是辦法,何須用這種損人名節的卑鄙伎倆。
“公子。”寧遠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應天府已經在全城搜查,如今,任何人出入京城都要持應天府的通行文書。”
“如此做根本無濟於事,那些人只要按兵不動,等風聲過去便無事了。”
說完,寧竹鳴沉思一會,眼中意味不明,“不過,以容庚的為人應該不會坐以待斃。也許他有別的安排”
主僕二人正交談著。
突聞一個矮胖的書生大聲嚷了起來,“大夥可別忘了當年太學的掌權人柳太師,他的女兒可是不顧禮義廉恥與人珠胎暗結。這上樑都不正,下樑怎麼能不歪呢。我看呀,這太學早已從根上就爛”
話未說完,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個龍眼大小的石子,正中他的額頭,頓時就有鮮血滲出。
“哎喲,誰?誰拿石子砸我?”
那矮胖書生痛嘶了一聲,捂著額頭,四處張望,可烏泱泱的到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