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頭到尾劈做兩半,雪地上,迸濺的血跡將她目之所及暈染,那一排排褐色的鱗皮鬆木皆成了妖豔的紅。
剔透瑩白的冰凌綴著猩紅,如裹著赤色糖衣,嘀嗒,嘀嗒。
可以看出,那一劍的威力是有多大,一招擊斃。
“吃,走。”墨軒沉著臉,手自空一拋,扔來一瓶藥。
那語調比白日更冷了三分,僅吐出幾個字,便自顧轉身朝林子深處走去。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抖出藥丸,顫著唇將藥丸塞進嘴裡,哽了下去。
將匕首和靈火符揣進衣襟中,忍痛爬了起來。她悶聲垂下頭,盯著短靴足尖,向著那冰渣子緩慢移動著。
漸漸那潺潺的溪流聲,愈發清晰了起來。
待行至那聲音源頭。抬目看去,卻見僅是一道半步寬,自頂往下傾瀉的幾股小泉,從而匯流成一溪澗。
墨軒蹲身於溪畔,將手上血汙淨去。隨即又將長劍沒入溪流,憑那溪流濯洗著,待得乾淨後,將劍提起,輕拭著劍。
季婉儀蹲坐在溪邊,學著他將指尖輕觸溪澗。那刺骨寒氣順著指稍舔舐,躥自全身,凍得她瑟瑟發抖。
這麼冷。她微微抬了抬眼皮,見他目不斜視仍拭著他那寶貝劍。心下腹誹:這廝還將手漫進去洗劍,自虐狂。
一陣風簌簌而過,將樹梢間的殘雪吹落了幾許。
殘雪落入脖頸間那一瞬,突如其來的寒意,遍佈全身,驚得她一躥。
溫熱的氣息帶著清冷的松香拍在額角,是近在咫尺的距離。
餘光瞥了眼自己的手,他的體溫傳入掌心。她眼皮打了個擺子。
抬眸之際,正對上一雙幽深斜挑的眼。
“季姑娘智勇雙全,竟怕這區區殘雪?”墨軒眼風輕掃至鉗在他臂間的手,嘴角噙著一抹譏誚,“先前與幻蛇同歸與盡的孤勇去哪兒了?”
還不等她撒手,他揚手一拂,抽身而起,自顧往前走去。
跌坐在雪地的季婉儀鼻腔湧起一股酸澀,眼也脹痛著,卻是沒淚。
她強忍著委屈,將哽在喉頭的酸澀強嚥了下去,緩緩站起身來,打算往前跟去。
突然,自黑暗處摜來一物。下意識抬手去接,待看清手中之物時,發現竟是盛滿水鼓脹的絨皮水囊。
黑暗中,拋來水囊方向傳來一記聲音:“老實呆在這兒。若再跑,躺在劍下的,便再不是那些個妖獸。”
她拿著水囊,看了眼拋來水囊的方向。悻悻轉過身去,尋了棵樹,將風帽罩在頭頂,靠著樹緩緩蹲了下去。
瞅著懷裡的鼓脹的水囊半晌。抬手輕揭開水囊,放至唇邊,水自齒間輕淌入舌,溫潤甘甜。
她再度看向水囊,眼神滿是訝異,水竟是——溫的。
墨軒團著乾柴疾步往回走,行至溪畔,見那月下人,蜷縮著早已熟睡。肩胛一鬆,放緩了步子走了過去。
憑自將乾柴壘起,腰間藍光一閃,取出一記靈火符,揚手朝那乾柴處輕拋一記,“嚓”一聲響,焰便騰了起來。
他輕靠在樹旁,藉著火光,靜靜的打量著靠在樹地酣睡的季婉儀。
毫無靈術,能想到用靈火符,倒也不算笨。半個時辰前,才經歷一場大戰,此刻竟能安然入。也不知該道你是心大,還是沒心沒肺。
墨軒輕拂向腰間,腕間便顯出一襲墨色大氅。他輕揚那大氅,罩在那她身上。
緩步行至對側,拾起幾段乾柴,往火堆裡添了兩段乾柴,用長棍將柴掏了掏,漸起火星,透過那火星,看向熟睡中的人。
她輕動了動身子,砸砸嘴囈語著:“肉,好吃。”
墨軒聽著她夢中囈語,無奈搖頭,唇角濺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