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穿過百葉窗,在她掌心織就金色的鐐銬:\"不,有個女孩說……像媽媽梳頭時髮夾掉落的聲響。\"她的指尖撫過戒痕,\"她母親去年肺癌去世,床頭櫃還擺著沒織完的向日葵桌布。\"
我們靜默聆聽遠方的下課鈴。二十年婚戒留下的光斑在她指根閃爍,恍若那個暴雨夜鐵盒裡顫動的蟬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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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診室回聲
\"該告別了。\"我將鋼筆放回鐵盒,\"這支筆該書寫李娜的故事,而不是李明德的續集。\"
她將向日葵耳釘留在茶几上:\"下次板書比賽,我準備教行草——那種他深惡痛絕的潦草字型。\"
門扉閉合時,一群白鴿掠過窗臺。羽翼振動的氣流掀起鐵盒中的蟬蛻,輕輕落在那頁寫著\"60分\"的診療記錄上。我翻開父親的舊聽診器,金屬觸感冰涼如初,而牆上的錯別\"愈\"字正將歪斜的\"心\"探向晨光。
手機突然震動,她發來教室照片:後黑板用七彩粉筆寫著\"獻給李長老的退休禮物\",諸多滑稽的骷髏塗鴉中,有幅工筆素描——穿白大褂的老者與散發的女教師並肩而立,共執粉筆書寫:\"板書可工整,人心宜潦草。\"
粉筆灰在晨光中飛舞,診室瀰漫著經年的沉痾與新生的硝煙。我知道,當那個曾在IcU窗外瘋狂練字的女人,終於允許學生把骷髏畫在諸葛亮冠冕上時,她也為自己加冕了真正的教師桂冠——用裂痕,用錯誤,用掙脫蟬蛻的、不完美的生之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