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在長椅上坐到深夜。他說起上週接診的燒傷患兒,孩子攥著他的聽診器說\"叔叔心跳好吵\"。月光在他鏡片上碎成鑽石,我第一次聽見他笑:\"原來當醫生這麼些年,從沒聽過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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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共振的晨昏
治療最後一天,我約他在鐘樓頂見面。他依然穿著白大褂,但袖口翻出靛藍格紋襯衫——那是他檔案裡\"興趣愛好\"一欄空白的第十年,偷偷買的第一件非醫用服裝。
暮色中的青銅巨鍾開始轟鳴。我數著震顫的聲波:\"現在,吸氣時想象鐘聲穿過胸腔,呼氣時把十年的鏽跡吐出來。\"
第七聲鐘響時,奇蹟發生了。這個總把自己繃成手術剪的男人,突然隨著鐘擺的節奏晃動身體。他的影子投在百年磚牆上,與十四站苦路浮雕重疊又分離,最後定格成舒展的十字。
當餘韻消散在夜色裡,他指著遠處廣場舞的人群輕嘆:\"原來鐘擺往左是責任,往右是自己。\"保溫壺裡的當歸黃芪茶嫋嫋升騰,在他鏡片上暈出虹彩。急診室的呼救聲隱約傳來,但他這次從容地喝完最後一口,將空壺輕輕放在鐘樓邊緣。
下樓梯時,一片梧桐葉落在他肩頭。他摘下葉子對著月光端詳葉脈,突然說:\"陳醫生,下週我要請年假——去學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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