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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治療:1月29日,星期三,陰
今天的上海籠罩在一片陰沉的霧氣中,空氣中瀰漫著潮溼的氣息。我坐在診所的鋼琴旁,指尖輕輕滑過琴鍵,彈奏著一首舒緩的曲子。窗外的天主教堂鐘聲響起,彷彿在提醒我,今天的病人即將到來。
門被輕輕推開,張華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寬鬆的灰色衛衣和一條牛仔褲,腳上是一雙舊運動鞋,整個人看起來隨意卻有些拘謹。他的頭髮有些凌亂,眼神躲閃,進門時甚至沒有直視我,只是低著頭輕聲說了一句:“醫生,您好。”
我停下彈琴,微笑著站起身:“張華,請坐。”他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邊緣,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指節有些發白。
“張華,能告訴我,是什麼讓你決定來找我的嗎?”我問道,語氣盡量溫和。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我害怕和人打交道。每次和別人說話,我都會緊張得喘不過氣來,甚至有時候會發抖。我試過很多方法,但都沒用……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是一名自由職業者,主要做平面設計。以前我覺得這份工作很好,因為不用和人面對面交流。但現在,我連電話都不敢接,客戶的訊息也不敢回。我……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我注意到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僅僅是描述自己的問題,就已經讓他感到極大的壓力。
“張華,你提到‘害怕和人打交道’,能具體說說,是什麼樣的場景讓你最害怕嗎?”我問道。
他皺了皺眉,似乎在努力回憶:“比如……去咖啡館點單,或者去超市結賬。每次站在收銀臺前,我都會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者別人在嘲笑我。”
我點點頭,繼續引導他:“這種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低下頭,聲音更輕了:“大概是從高中開始的。那時候我因為成績不好,經常被老師批評,同學們也嘲笑我。後來,我就越來越害怕和人接觸了。”
我意識到,張華的社交恐懼症可能源於他青少年時期的負面經歷。這些經歷在他的潛意識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導致他在成年後依然無法擺脫對社交的恐懼。
“張華,我理解你的感受。接下來,我們會一起努力,幫助你克服這些恐懼。”我說道,“今天我們先做一個簡單的練習,好嗎?”
他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和不安:“什麼練習?”
“我們來做一次‘暴露療法’的初步嘗試。”我解釋道,“暴露療法的核心是讓你逐步面對你害怕的場景,從而減少對這些場景的恐懼。今天,我們只是模擬一個簡單的場景——比如,你想象自己走進一家咖啡館,點了一杯咖啡。你能試著描述一下這個過程嗎?”
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我走進咖啡館,看到櫃檯後面有服務員。我走過去,說……‘我要一杯美式咖啡’。”
“很好。”我鼓勵道,“現在,告訴我,在這個過程中,你感到最緊張的是哪一步?”
他想了想:“是……是開口說話的那一刻。我怕自己說錯話,或者服務員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我點點頭:“這種擔心是很常見的。接下來,我們試著用認知行為理論來調整你的想法。當你覺得‘我可能會說錯話’時,你能試著問自己:‘即使我說錯了,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他愣了一下,似乎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最壞的結果……可能是服務員會糾正我,或者別人會看我一眼。”
“對。”我微笑道,“即使這樣,也不會對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對嗎?服務員糾正你,只是他的工作職責;別人看你一眼,也只是因為他們聽到了聲音,而不是在嘲笑你。”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這就是認知行為療法的核心——透過改變你的思維方式,來減少你的焦慮。”我說道,“今天的治療就到這裡。下次,我們會進一步深入這個練習。”
他站起身,神情似乎輕鬆了一些:“謝謝您,醫生。”
我送他到門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他能在這條重生之路上找到屬於自己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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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治療:2月5日,星期三,小雨
今天的上海下著小雨,雨滴輕輕敲打著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