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河治簡單明瞭的說了謝尚齊是因何而死:“……謝大官人親口吩咐了他,讓他按著從前招呼在宋小娘子身上的手段,往他身上招呼。”
他指著陽大夫,不屑冷笑:“倒是不知,謝大夫人怎麼好意思大聲吆喝,宋小娘子是白眼狼的。”
“可見老話兒說,一個被窩裡睡不出來兩種人,是有些道理的。”
蘇河治對謝家夫婦很是瞧不上眼,說話自然也就沒多客氣。
“你們兩口子才是真的白眼狼!”
“謝娘子當年,給了你們宋家半數家產,只求你們庇佑她唯一的女兒,平安長大成人。”
“可你們呢?”
“良心都被腌臢了!”
“收了人家的錢,卻糟蹋虐待人家的女兒!”
蘇河治想到剛剛聽見的那些話,氣得不輕:“你們、你們是這樣的人,老夫便是啐你兩口,都害怕會玷汙了我的唾沫!”
“我呸!”
“從前我對‘上天有好生之德’這話還多不以為然,如今瞧著,老天還真是仁慈的不像話,否則怎麼連你二人這般腌臢東西,也能存活於世。”
“罵你們是畜生,都是對畜生的汙衊,犯下口業之孽。”
蘇河治指著盧氏,滔滔不絕,越罵越大聲。
“你們兩個,蛇鼠一窩,人前偽善,人後陰毒,足以令惡鬼汗顏謂之自愧不如!”
“蓋以正直牌坊之名,行腌臢潑才之事,簡直令人作嘔!”
“與你二人這等汙穢邪物為鄰,是我蘇河治之不幸恥辱。”
焦不白都被人這噴射豆子一般的語速給震驚住了。
“蘇大人、蘇大人,可以了可以了,先停一停,停一停。”
他舌尖抵了抵牙根兒,溫聲勸說:“蘇大人,您再罵下去,可就要觸及罵詈罪了,當著我的面兒,這樣不好吧?”
焦不白湊近人幾分,低聲提醒:“隔牆有耳,當心禍從口出啊,蘇大人。”
他復又站直了身子,正色道:“不妨先聽我一言?”
蘇河治可不在乎什麼罵詈罪不罵詈罪的。
他與謝尚齊同樣在朝為官,品階相當,又同是文官。
便是謝家真要去告他,聖上最多也就是斥責幾句,命他寫個認罪摺子什麼的。
不過,他確實是有些說的口乾了,聞言停下來,嚥了兩下唾沫潤喉,又抬手擦了擦嘴,藉著衣袖拂過的遮掩,舔了幾下略有乾裂的唇,這才覺得舒服了。
“焦大人請說。”
焦不白頓時神情嚴肅:“蘇大人剛剛所言,可是……”
真的?
話未說完,蘇河治臉色一沉,舉手發誓:“老夫敢為剛剛說過的每一句話發誓!若所說不是句句屬實,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焦大人若不信,大可以敲開左鄰右舍的門,挨家挨戶的問一問!”
說著,他忽地拔高了聲音:“我相信,街坊四鄰都是通情達理、知曉黑白、明辨是非的聰慧人,不會明明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的。”
焦不白:……
嘿?
這老頭兒,性子可真是夠急的,渾像是茅坑裡的臭石頭,又臭又硬,油鹽不進的。
難怪都快致仕的年紀了,大理寺卿都更換三任了,同年任職的主簿都升上去兩位了,他還窩在從八品的評事位置上,一動不動呢。
不過,話既然都說到這兒了——焦不白給副手遞了個眼神兒,讓人挨家挨戶去問,看看可還有其他的人證。
副手很快的帶著幾個附近住著的人過來,證實蘇河治所言非虛。
“疑心生暗鬼,謝尚齊做多了虧心事兒,可不就撞見鬼了?”
“謝尚齊當時嚷嚷著什麼,妹妹別殺我,對著空氣磕頭哭求,渾像是中邪了。”
“還說錢是全家一起花的,要死也該拉著老孃弟弟一起死。”
鄰居感慨:“可真是個大孝子!”
事情的真相,似乎已經清晰明瞭。
長公主的春日宴上,謝玉窈不小心說出了謝家對宋瀾的歪心思,揭露謝家面目。
謝尚齊做多虧心事兒,夜半害怕鬼敲門,誤以為宋瀾娘謝元意的鬼魂上來索命,便求著人放過。
還要求用當初對待過宋瀾的方式來贖罪,結果一不小心,那人下手太重,把人給活活打死了!
所以,是兇殺,也是意外。
可焦不白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