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家。”
宋瀾忽地起身,沒給裴元始把話說完的機會:“再不回去,就該宵禁了。”
“那咱們仨,就只能去瓦子裡頭,看戲耍看個通宵了。”
裴元始沒能說出口的話,不得不順著口水嚥了回去。
劉武一臉懵懵的,跟著起身,追到人旁邊:“啊?”
“咱們就這樣走了嗎?”
不是要來討公道的嗎?就這麼在人家對面兒坐一會兒,然後就走了?
這、這、這,這不就純純是對著空氣開炮嗎?
怕是裡面的人,不僅毫髮無傷,還壓根不知道他們來過吧?
劉武有些小糾結。
他覺得這樣實在有些太憋屈了些。
“女鬼大人……”
剛張開嘴,猶猶豫豫的喊了聲,宋瀾就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很困。”
她聲音裡滿是疲憊。
劉武登時就不敢再說話了,上前虛扶住人,體貼入微:“我讓人將馬車停在茶館後頭等著,您上車後,可以先小憩一會兒,我已經提前讓人,鋪好狐裘與毛氈,還有人形枕,保證不讓您腿腳脖頸痠痛難受。”
宋瀾是真的困了,不想動腦子,遂也沒細聽,更沒細想“人形枕”是個什麼玩意兒。
直到上了馬車——
“嗯?”她瞌睡一瞬間就清醒了大半。
“大人~”
馬車裡,沒有一根雜毛的純正墨狐皮裘上,正跪坐著個乾淨白嫩,未著上衣的少年。
少年人血氣方剛。
哪怕此時並沒有衣物禦寒,也在宋瀾甫一靠近時,暖烘烘的像個小火爐般,散發著熱氣。
“大人,請讓奴家服侍您小憩兒。”
少年主動蛄蛹著八塊腹肌,力求能讓宋瀾躺著能舒服一些。
人形枕,原來是這麼個人形啊?
宋瀾嚥了兩下口水。
心裡頭不免誇讚起劉武來。
正經是個好小夥啊!
這一手安排,可真是——深得她心!
宋瀾調整了個方便亂摸的位置,心情愉悅的躺下。
沒多會兒,倒也真的困倦起來。
少年輕手輕腳的拉起狐裘,輕輕蓋在宋瀾身上。
裴元始也想跟著宋瀾上一輛車,他心裡有許多未解之謎想要問。
還有——
他摸了摸被他小心放在心口的契書。
也想問問宋瀾,為何、為何要和師父討要了他。
是看中他這副皮囊,還是,別的什麼長處?
雖然師父做出一副賣徒求榮、有了銀錢就忘記徒兒的貪財模樣。
可轉身離開長生觀時,他聽見了。
師父揹著他,偷偷嘆息。
說這是他生來的劫難,沒有法子可解。
唯有跟在天命之女身邊,方才會有一線生機……
只不過旁邊跟著劉武。
他才剛要追著上車,就被劉武扯著後脖領子,給拉到了後面車上。
“裴兄弟,咱倆坐這輛。”
裴元始看了看眼前又小又舊的馬車,又看了看前面,只是從外面瞧,就寬敞明亮的大大大馬車。
“你是把全部家當,都拿來買前面那輛了嗎?”
劉武看了眼宋瀾所乘的馬車,滿是得意。
他“嘿嘿”兩聲:“哪能啊,我就是一個小破商賈之子,哪裡坐的起這麼尊貴氣派的馬車。”
“便是我買得起,也不敢拿出來坐啊!”
“士農工商,如今朝廷雖然不似從前那般苛待商賈,可到底,從商者,若無門庭靠山,總還是低士人一等。”
“這樣的馬車,我若是敢買,哪怕只是擺放在家裡看著,也少不得要被人揭發舉報,判我個違制之罪。”
“到時候,我劉家就是有金山銀山,怕也要被罰沒充公的。”
他家平素夾著尾巴做人,四下使銀錢打點,還要時刻戰戰兢兢、提心吊膽,防止哪天,被當成不順眼的肥肉給宰殺了呢。
哪裡會上趕著,做這種徒添把柄的事兒?
“那你這是?”
裴元始忽地皺眉:“既然你知道違制不能坐,為何還要安排給宋姑娘乘?”
說著,他便奔著宋瀾的馬車去,想要提醒人。
“誒誒誒?你幹嘛去?!”
劉武不由分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