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要殺了大爺!”
小廝口中的婦人,便是章家大房夫人崔氏,大爺則是崔氏的夫君章家老大。
此二人,是章深的爹孃。
驟聞小廝的話,章深眉頭緊緊的擰成一團:“你胡說什麼?”
他娘瘋了不成?
家裡已經來了個野種禍端,這個時候,不想著好好的把家內家外的事情操持起來,把掌家的權柄握在自己手中,與父親鬧什麼?
“吳兄,我怕是要先行一步……”
章深話還沒說完,臉上明顯還帶著八卦之色的吳二郎,便急不可耐的揮手:“你快去快去,家裡的事情更重要些!不用管我!”
“吳兄切記,此事不可再引起驚動,否則,即便是你我家中,也不得不斷尾求生,放棄你我二人……”章深還要再囑咐幾句。
吳二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一味的催促:“誒呀,我知道了!你就趕緊放心的,回家去吧!好好勸勸伯父伯母!別真的鬧出事端來,影響你的前程。”
“實在過不下去,還可以分開住嘛!”
“到時候,你就為伯父,尋一如花美眷,養在別宅。”
“再為伯母,尋個乾淨清透的伶兒,招喚在身邊陪侍。”
章深聽吳二郎越說越大逆不道,整個就是倒反天罡,不由得黑了臉,怒斥:“豈可如此無禮!”
“好好好,我不說了,總之,你還是快回去,處理家中事兒吧。”
吳二郎眼角眉梢皆是興致盎然。
當家夫人要殺夫……這可是天大的小報訊息啊!
只是瞧著人眉飛色舞的樣子,章深不用想也知道,今兒這臉,算是丟盡了。
索性也不再多說。
乾脆甩袖走了。
等出了牙行後門,方才忍不住,一腳踹在那小廝的心口上:“廢物東西!”
“連傳話都不知道該怎麼傳!”
“害得你家郎君我,今日是丟了大臉了!”
那吳家老二,就是個嘴巴大的。
平素又是最不著調,說話沒個深沉,什麼糟爛話都說的出來,回頭兒指不定在那這權貴公子哥兒面前,編排他的是非。
章深只是想想,就覺得額頭青筋亂跳。
沒理會倒在地上後,就沒了動靜的小廝。
章深隨手拽過旁邊,正拿著踏凳,隨時準備放下的車伕,臨時充當了人肉腳踏。
車伕被拽了個趔趄,膝蓋猛然砸在地上,布料遮下的地方,頓時火辣辣的疼。
他卻不敢有半分遲疑,趕忙調整好了姿勢,方便章深踩著上車。
待章深進了馬車坐下,他才低頭收斂好情緒,將滿心怨氣,盡數化為笑容,方起身擺弄了幾下韁繩,駕車駛離牙行後門的衚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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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瀾站在牙行前,看著從後面向她飄來,明顯還是新魂的厲鬼,有些詫異。
剛死就成厲鬼啦?
這得是死的有多憋屈啊……
她有些好奇的,朝著那新魂厲鬼招了招手。
這新魂還帶著幾分剛成鬼的茫然與促使他成了厲鬼的怨氣,顯得他此時面目既猙獰又純真,十分割裂。
“怎麼死的?”
新魂呢喃著重複了幾次宋瀾問的話。
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
隨後忽然怨氣大增,雙眼猩紅,恨意滔天的反問:“我死了?!我死了!!”
裴元始看不見新魂,只覺得宋瀾周身被一股強勁的陰煞之氣給籠罩著。
“宋姑娘……”他想要提醒人小心,手裡也跟著捏起了黃符,結果就看見,宋瀾抬起手,狠狠的扇了下眼前的空氣。
剛剛那股強勁的陰煞之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裴元始:……
宋姑娘,莫非手可扇厲鬼?
好強!
想到這種可能,裴元始眼睛都亮了幾分,滿心欽佩。
實際上——
“在老孃面前秀怨氣?活的不耐煩了吧?”
宋瀾眉眼凌厲,雙手叉腰,十足的潑辣模樣,完全沒有外人所瞧見的那份嫻靜文雅,絲毫不像專門學過規矩的高門貴女,大家閨秀。
新魂被打的靈魂都在顫動。
原本因為化成厲鬼而猩紅的眼睛,此時都顯得清澈起來。
嗚嗚嗚……哭起來倒是更加淒厲滲人了。
“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