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哈哈大笑,狀似格外喜悅,佯裝怒道:
“怎麼?騫弟去了荒州,回來之後怎麼和皇兄反而生分了。”
“臣弟不敢。”
老皇帝擺擺手,頭仍然沒有抬。
“來人,賜座!”
他繼續伏案寫字一筆一畫極為認真。
趙騫腰背挺直,目不斜視。
御書房內氣氛有些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
老皇帝才終於將頭抬起,手上的御筆放在一邊,艱難的揉了揉自己的腰背,感慨嘆道:“這人啊,老了果然就不中用了,才寫幾個字就累成這樣,我看我也是時候該走了。”
趙騫起身道:“臣弟惶恐,皇兄身體正值強健之時,何出此言。”
老皇帝擺擺手。
“朕的身體朕自己最為清楚,你也莫要說些好聽的來恭維朕。”
他仔細端詳著趙騫的面容,笑道:
“大半年沒見,騫弟倒是越發的意氣風發,朕聽說了你在烏蒙草原的事情,正是大大揚了我離陽的威風,我離陽皇室有你這樣的驕子,朕心甚慰!”
“當初將荒州交給你,果然沒錯。”
趙騫謙虛道:“都是託皇兄之福。”
老皇帝面色一正:
“騫弟何必如此謙虛,這是你自己的能力所帶來的一切,朕充其量不過是給你一個舞臺罷了。換做其他庸碌無能之輩,莫說是收服烏蒙草原,只怕連荒州都要在草原鐵騎之下顫鬥。”
他揹負雙手,眼神逐漸悠遠。
“想我離陽能夠從春秋中國當中脫穎而出,有今日之王朝霸業,正是因為我們趙氏皇族一代代如同騫弟這樣的驕子不斷努力。”
“前人竿路藍縷,後人自然要竭盡全力守護好這份祖宗基業。”
皇帝抬手將壓在宣紙上的鎮紙拿開。
墨跡乾涸。
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讓趙騫精神一振。
“祖宗基業!”
皇帝輕輕唸叨的這幾個字。
“為了守護好這份祖宗基業,朕是殫精竭慮,生怕有朝一日這份基業在朕的手中葬送,那樣的話朕有朝一日魂歸九泉,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趙騫眼神堅定:“皇兄莫要擔心,我離陽如今正春秋鼎盛,祖宗基業只會在皇兄的手中發昌盛。”
老皇帝突然笑了,大笑。
只是這笑聲當中帶著一絲絲自嘲和悲涼。
“臣弟當真是如此以為的?”
他聲音逐漸沉重。
“如今我離陽,已陷入危局!”
“我離陽王朝位置不算優越,周圍有著諸多王朝環繞,難以向外發展。尤其以北莽王朝為甚,對我離陽國土虎視眈眈,一直妄圖南下,想要放牧我離陽子民。”
“而在內部,北涼王徐嘯更是朕心頭大患。”
“當年為吞滅春秋諸國,不得不仰仗徐嘯之能,哪曾想有朝一日,竟然養虎為患,如今徐家三十萬大軍橫亙在我離陽邊境,不得不依仗!”
“朕如今還在,尚且還能夠壓制住徐嘯,但若是來日朕駕鶴歸西,只怕無人可制徐嘯!”
“屆時內憂外患,雙管齊下,我離陽基業也不復存矣!”
說到這裡老皇帝已經潸然淚下。
他雙掌顫抖,眼眸赤紅,讓人動容。
趙騫正要勸說“皇兄身體...
老皇帝已經擺擺手,讓所有的太監都自行撤退。
皇帝沉聲道:“騫弟莫要說些虛假的勸說話語。”
“朕不瞞你,朕已經服用過龍虎山的還天丹,如今不過是強行消耗體內最後一絲精血之力罷了。此次祭天大典之後,最多不過兩月時間,朕就會承受不住藥力反噬。”
趙騫頓時沉默。
但沒想到老皇帝竟然會跟自己直接攤牌。
雖然早就知曉老皇帝壽命不長,但親耳聽見老皇帝自己說出這句話,還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老皇帝凝視著趙騫的雙目。
“今日叫騫弟前來,一是為了敘舊,二則是有重任交代。”
趙騫神色恭敬:“皇兄儘管吩咐。”
老皇帝深吸一口氣,道:
“朕的八個兒子雖然也有些能耐,但朕知道,仍然不足以在這內憂外患之下,頂住強壓,延續我離陽大業!”
“以騫弟之能,莫要和朕裝糊塗,你能夠在短短時日就將荒州打造成鐵桶一塊,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