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負責的長老也是族中的貴姓,一舉一動之間還是頗有章法:“馬匹全部趕到後邊馬圈裡,少喂些草料,省著點用。”
“至於那些牛羊...”
說到此處,還轉頭看了日律推演一眼。
日律推演和這長老也是老相識,自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等下把營帳扎到芒幹水邊後,全部殺了,今晚允許飲酒。”
“大帥萬歲!”
“大帥!”
那些聽到這話計程車卒神色大喜,這般寒冷的天,能喝酒暖暖身子,那自然是再美不過的事兒了。
於是乎,為了喝上酒,這些士卒手上的動作加快了些,不過小半天的功夫,趕在天黑前,一處嶄新的營壘就立在了芒幹水邊。
雖然簡陋了些,但材料都是現成的,從原先的營壘拆下來用就行了。
王蒼自從送完牛羊後,就一直站在城門樓上看著鮮卑人遷營,看到那處老營中已人去樓空,新營那邊炊煙陣陣,似乎還能聞到一股牛羊肉飄散而來的味道。
不過王蒼知道,那不過是錯覺罷了。
轉身下了城樓,該去看看今天的夕食如何了。
兩餐制的時間間隔還是蠻長的,上午那頓早已消化完了,這會兒的王蒼早已飢腸轆轆。
和之前的餐食不同,這頓甚至比之前宴請慕容光、乞伏罌等人那頓還要豐盛。
連日律推演那邊都送去牛羊,自己人這邊王蒼肯定不會虧待他們,而且今晚乾的是要掉腦袋的活兒,也許這就是許多人的最後一頓也說不定。
王蒼沒有單獨開小灶,而是和眾多士卒一同吃一頓“大鍋飯。”
之前沒吃盡的馬肉,一些不小心摔倒的笨牛,雞鴨等容易飼養的家禽,還有香噴噴的狗肉和本來用於正旦之用的豕肉,豕也就是大肥豬,不過這個年代的肥豬大多吃的不怎麼樣,溷廁,溷廁,至於箇中細節,也就不細說了。
待到天完全黑盡前,眾人皆飽食一頓,但王蒼沒讓飲酒,容易誤事。
在武泉塞這邊大飽口福之時,雲中縣這邊就更加愁雲慘淡了。
“袁長史,這該如何是好啊?”
城頭上,甄厲看著城下那一杆杆被舉起的長矛,不由得有些膽戰心驚,因為那矛杆上赫然是一個個人頭,而且那些人頭自己大多還認識。
至於這些人頭哪裡來的,那自然是日律推演招呼送來的。
之前的原陽縣在這些人頭被送到日律推演面前時還沒被攻破,等到狼角和幾個弟弟合兵一處,一番鏖戰之下,終於破城。
加上日律推演讓親衛送至狼山處,索性二一添作五,都給送過來了。
“府君,不如趁城外鮮卑耀武揚威之際,吾帶人衝上一陣,把這些宵小殺盡,殺一殺他們計程車氣。”
甄厲臉上帶著猶豫之色,有心放權,但又擔心出城後失利:“如今北方諸縣盡皆失陷,如果...”
袁敞看著甄厲這番作態,也是無可奈何,難道真的要等鮮卑人劫略夠了,大搖大擺的出塞嗎?
“哎。”
想到深處,袁敞只能發出一聲長嘆,幸好在這些人頭中沒有看到王蒼的頭顱,希望這個年輕人能帶來些希望吧。
但念頭剛起,又覺得不可思議,城中千餘郡兵都無可奈何,更不要說小小的武泉塞了。
耳邊聽到一陣細碎的輕語,只見胡平、張亮二人還在府君耳邊悄聲說著些什麼,把神色不振的甄厲哄的神色放鬆許多。
一句話憋在口中許久,終究還是說了出來:“胡君,張君,我知你二人家中健奴、賓客、徒附不少,不知能否...”
話還沒說完,就見主簿胡平發出一聲冷笑:“呵,前些日子長史可是把我家塢上的賓客關押了不少,如今還想讓我等出人出力,我等已出了糧草,這還不夠嗎?”
一旁的張亮不待多思考,馬上呵斥袁敞道:“長史只需保住這城中不失即可,待到朝中發兵,自然有你的用武之地,無需多言!”
有狼必有狽。
袁敞聽到這話,看著這三人,一股無名之火在胸中燒得正旺,無奈之下,只能恨恨的轉頭就走。
半空中飄落的雪花是愈發大了。
日律推演的大帳中,一眾長老、族中貴姓、諸多附屬部落的頭人聚坐一堂。
中間那處火堆上,一頭早已被去頭去尾的壯牛被開膛破腹,用一根小臂粗的木杆串起,如今正滋滋冒著油,肉還沒熟透,香氣早已飄滿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