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息之前。
領著眾人奔行的袁敞空出一隻手來,用單手駕馭住胯下戰馬,而空出的那手高高舉起。
“面衣!”
“喝!”
袁敞身後,一眾甲騎沒有動作,而那十幾騎部曲則是大聲呼喝一聲以做回應,然後從胸前把一塊三角狀的細軟物體拉起。
袁敞也不回頭,也和那些部曲一般,從胸前抓起面衣,然後找到上面的掛鉤,一邊奔行,一邊將其掛在兜鍪上的特製的縫隙處。
幸好這會兒還在下雪,清冷的空氣被這有些柔軟的面衣所擋,加之口鼻間噴吐而出的熱氣在面衣與面部間散不出去,給袁敞帶來了些許暖意。
這面衣也可稱之為面甲,從外表看起來,似乎頗為柔軟,但這是袁敞在汝南老家時特製的,與普通的制式面衣不同,其外以一層柔軟縑帛所蒙,上面繡有怪異的可怖紋路,而中間則是用一層輕薄的鋼製甲片編連,內裡再襯上一層柔軟的皮毛,除了在炎熱時會感覺憋悶和雙眼處的開口不大之外,倒是頗為好用。
等到袁敞等人盡皆將之掛好,從外看去,十幾人臉上除了一雙有些空空的小洞露在空氣中之外,剩下的大半面板被面衣所覆蓋住,加之那繡上去的奇異紋路,如果此處有稚子或者膽小些的女子,怕不是得被當場嚇暈過去。
而本就對神鬼有信仰與崇拜的鮮卑騎兵的表現更是不堪,不少青壯的鮮卑騎兵已然露出恐懼之色,更有甚者,只覺胯下傳來一股熱意,伴隨著寒風的吹過,那股子腥臊之氣更顯濃烈。
“嘚嘚嘚,大人,嘚嘚,大人,這該,嘚嘚,怎麼辦是好啊?”
一旁的範鈞也嚇得夠嗆,有漢以來,受楚地巫風,或者說,在更早之前,受商代巫風所影響,兩漢之人對巫蠱、圖讖、鬼神之說大多篤信不疑。
此刻,他甚至感覺死去的阿翁,阿母在召喚自己了。
伴隨著寒風吹拂在身上的冰冷之感,就像是有一雙手在身上輕輕撫弄,渾身警鈴大作,汗毛都根根豎立起來,隨著空中傳來的那股腥臊之氣吸入鼻中,範鈞感覺。
我也有感覺了!
哭喪著臉,就像求助一般,範鈞再次看向沉默不語的日律狼山,隨著戰馬的靠近,好像一股子味道更顯濃烈。
至於是什麼味道,加之從何處傳來的這個問題。
他隱約知道了些什麼。
但他不敢去說,更不敢去想。
在範鈞的再三呼喊之下,日律狼山終於從沉默中驚醒,陡然發覺,這是在戰場上,而戰馬不知何時停在原地,與前頭賓士而去,衝向漢人的那些騎兵隔開了一大截的距離。
至於後邊的騎兵為何不走?
見現場地位最高的日律狼山停在原地,他們自然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
“範,範鈞,此戰要不,要不你來指揮?”
日律狼山恐懼的看著那些渾身漆黑,沒有面孔,但露出一雙空洞雙眸的袁敞等人。
他,現在好想丟下所有人!
然後,一個人逃到沒有這些怪異騎兵的地方。
其實這也不能怪日律狼山膽小,因為袁敞等人從上到下,除了露出的一截絳色戎服之外,其餘地方是什麼樣的呢?
頭戴漆成黑色的鐵製兜鍪,臉上掛著一面怪異的面衣,身穿一身厚重的墨色玄甲,胯下戰馬也是披著一身墨色的馬甲!
這身馬甲算是袁敞花大氣力而搞出來的,平時根本不會拿不出來示人!
根據漢律規定:嚴禁民間私藏甲冑,違者視同謀反,坐死。
而這些馬甲和袁敞等人身上的玄甲顯然不是官軍的制式甲冑,其防護能力相較於制式的鐵甲來說,顯然玄甲和這種馬甲更勝一籌,但袁敞敢在這裡使用,那就有他的把握。
馬甲這等稀罕物事在東漢其實算常見,但也不算常見。
例如袁敞等人使用的便是由馬胄、當盧、當胸、身甲組成,嚴格意義上來說,比這時傳統的馬胄加當盧加當胸這種半具裝騎兵多了一件身甲。
雖然這身甲乃是皮製的,不是鐵鎧,但也算是極大的加強了戰馬的防護能力。
而為首的袁敞棗紅色的戰馬配上墨色馬甲,在墨色的襯托之下,戰馬身上的棗紅之色如同一團紅中帶黑的火焰一般,不似塵世而來,反倒是從黃泉之中歸來,如今帶著熊熊怒火,徑直朝著己方這邊撞來。
在邊上的十幾名同樣打扮的部曲居中襯托之下,更是顯得垓心的袁敞威武不凡!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