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時隔月餘,沒想到又回到了這裡,王蒼有些恍惚,不知是夢還是幻覺。
“主公,還記得這處小坡嗎?”
陳寬一如那日夜襲一般,面帶憨笑的看著自己。
“自然記得,沒想到日律推演這老狗竟然往這裡跑。”
遠處,大片的白雪遮蓋住了地面的痕跡,那裸露出的地表上,幾抹灰痕提醒著還住在這裡的人。
此地曾經被大火燔燒過!
連續追趕了日律推演半天一夜的王蒼等人一路未停,兜兜轉轉之下,竟然來到了曾經日律狼戈的聚落,這裡也算是自己起家的地方了吧?
“呵呵。”
自嘲般的笑了笑,轉頭看向身後,眾人神色疲憊,雙目中的血紅久久不散,讓王蒼心中一軟。
“自律推演那老狗剛走,想來這聚落裡應該還能剩下點吃食。”
“陳寬、宋憲你二人帶些士卒去聚落中找找,順便抓幾個牧民過來問問。”
“其餘人馬就地休息一陣。”
“唯。”
二人沒有猶豫,轉身點了些相熟的,然後騎上戰馬就往坡下賓士而去。
看著那些遠去的身影,王蒼愈發恍惚,好似曾經的情景就發生在昨夜一般。
木木的盯了許久,忽然想起了幾個身影。
也不知道,那主僕三人這會兒如何了。
呵,什長就不是官了,竟然小覷於我,下次再見,必然讓你等當場就報!
莫名氣鼓鼓的王蒼沒等多久,陳寬、宋憲等人就折返回來,還帶來了一個眼眶烏青的青年牧民。
薩努還算幸運,在那位和藹的王帳親衛的帳中休息了幾日,回聚落的路上時,竟然撞見了自己的妻子和一雙兒女!
喜極而泣的薩努趕忙朝著東北方向跪了下來,然後連連叩頭不止。
真是大鮮卑山保佑!
一邊往回走,一邊從妻子口中得知,因為那夜亂起,她不敢回來帶著兒女回來,一直在草原上躲了好幾天,然後才帶著自己的兒女慢慢往回走。
等到幾人回到聚落中時,薩努發現聚落中的氣氛似乎不對,似乎有些空空的,好像少了些人氣?
快步來到原先的日律狼戈的大帳邊,終於尋得一個年邁些的長老,從其口中聽說,那些逃回來青壯們都被大帥徵召去劫略漢人的郡縣去了。
暗呼僥倖的薩努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
這時的薩努還希望他們能活著回來,能夠給聚落中帶些糧食回來。
因為,草原上的冬天是真的會吃人的!
似乎是妻子和一對兒女耗盡了薩努的畢生運氣,平靜日子沒過多久,那些跟著大帥去劫略的人馬又回來了。
而且,他又看見了大帥本人!
但與前些日子在王庭時的志得意滿不同,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帥變得驚恐不堪,渾身上下比自己還髒,那些威武雄壯的親衛們變得只剩下幾十騎,一到聚落便是到各落帳中搜刮吃食和戰馬。
他們的眼神變得極其兇狠,就像草原上餓急了的狼一般。
這處聚落本來就被漢人劫略過,加上前些日子被大帥強徵走了不少牛羊,如今剩下的,都是諸落用來吊命的!
給他們吃了,聚落中剩下的這些老人、女子和孩童該怎麼度過這個冬天?
可日律推演哪管得上這些,一路上飢渴得連生馬肉和生馬血都吃得、喝得下去,會在乎這等小牧民以後怎樣?
在遠處親衛的示警之下,在老人的麻木之中,在孩童泛著淚水的眼眶倒影裡,這些草原狼快速離開了聚落。
清晰的馬蹄印後留下了的是一地皮毛和骨骼內臟,那大片的猩紅熱血將潔白的雪花染得鮮紅。
“日律推演那老狗在聚落中待了多久?”
一道平和的呼喊將薩努從回憶中喚醒,見薩努有些發懵,那道聲音又喊了一遍。
薩努呆呆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大的漢人,但這漢人雙目血紅,和之前大帥那些人一般無二。
能在草原上活下來,薩努自然不是個硬骨頭,他毫無骨氣的回道:“待了不過一陣子,連聚落中的羊都沒烤熟,吃的生的。”
“嗯,聚落中可還有食物?”
“沒有,沒有,沒有了!”
“一點都沒有了!”
“那是聚落裡的命!”
聽到食物這兩個字,薩努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