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一月,第三次齋戒的何豔又一次來到了祖廟,果不其然,這次又發生了地動,而且比上次的更加強烈。
連續三次不得行廟見之禮,連劉宏都覺得此事過於驚異了,會不會是何貴人身上出現了某些問題?老祖宗發出了示警。
但詔書已下,時間又拖延日久,無奈只得讓何貴人放棄拜謁,直接行冊封之禮了。
冬十二月己巳日(十二月初五),北宮。
東宮*,天子日常居住的章德殿前,劉宏站於殿首,百官公卿皆一席朝服陪位在階下。
今日要舉行的是冊封皇后的儀式,太常算好日子,今日為吉日。
上一任宋皇后是九年前,建寧四年冊立的,兩年前,光和元年廢后的。
年已耳順的太尉劉寬一身嶄新的絳色官服,頭上鶡冠那兩條長長的鶡尾隨風輕輕擺動,左手持青玉龍鳳紋首節杖,右手持皇后璽綬。
龍鳳紋一般屬於皇家象徵,劉寬作為長者,還是漢高祖十五世孫,勉強有資格使用龍鳳紋節杖。
劉宏立於最上首,面朝南面的百官公卿,何豔立於階前,面朝劉宏。
太尉劉寬站在何豔階下左側面東,宗正劉焉、大長秋曹節站右側面西,三人相對而站。
宗正劉焉取出冊文,嗓門不大,但聲音卻傳播的極遠,看了眼左右,張口唸道。
“惟光和三年十二月已巳,制詔:皇后之尊,與帝同體,供奉天地,祗承宗廟,母臨天下。故有莘興殷,姜任母周,二代之崇,蓋內有德。長秋宮闕,中宮曠位。何貴人秉淑媛之懿,體河山之儀,威容昭曜,德冠後庭。群僚所諮,人曰宜哉;卜之蓍龜,卦得坤乾;有司奏議,宜稱紱組,以母兆人。今使太尉寬使持節峰璽紱,宗正焉為副,立貴人為皇后。後其往踐爾位,敬遵禮典,肅慎中饋,無替朕命,永終天祿。”
劉焉唸完,頭戴珠翠龍鳳冠,耳著錯金銀瑪瑙鐺,身著蜀錦繡紋展衣,腰纏綴玉貝絹帶,上系龍鳳紋玉玦,腳踏如意雲頭履的何豔對著劉宏拜倒在地,口稱:“臣妾”。
太尉劉寬手杵節杖緩步走向曹節身前,另一手上託著鳳璽,對面的中常侍、大長秋曹節早早跪倒在地,劉寬把手中的璽綬放到曹節手上。
曹節穩穩地接住璽綬起身走向殿前,每一步好似尺子量過一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交到殿旁的女史手上。
女史拜倒在地,婕妤雙手接過女史授予的璽綬。
婕妤再長跪,昭儀亦雙手接過婕妤授予的璽綬。
最後昭儀長跪在地,獻給皇后何豔。
何豔接過後,再次對著天子劉宏拜伏在地,起身,口稱:“臣妾。”
這一整套流程走下來,黃門開始鼓吹短蕭、鐃歌,即軍中樂歌也。
鼓吹結束後,百官公卿、各地諸侯王、番邦使者、匈奴質子等依次離場。
當日,何皇后詔曰:“皇后即位,大赦天下。”
皇后者,秩比國王,即位威儀,赤紱玉璽*。
午間,剛剛即位的何皇后就從掖庭搬進了中宮,看著這個想念了六年的地方,何豔感覺連五臟六腑都變得舒爽起來,一顆權利的種子在心中開始生根發芽。
夜間,西苑處處張燈結綵,精巧的帷幔和華美的絲綢裝飾在亭臺間,地面鋪設著幾層厚厚的席子,幾扇繪有各式精美圖案的屏風圍成了一個隔間。
精美的案几上,琳琅滿目,盡是佳餚,一座造型奇特的巨大香爐立於中央,渺渺青煙飄散。
四面的席位上,劉宏宴請的曹節、張讓、趙忠、蹇碩等親信宦官全部到場。
各位宦官都是在宮中服侍多年的人精,劉宏放個龍屁都能覺得香的主,自然知道今天宴席必有所圖。
這場酒宴,雖然在場眾人各懷鬼胎,但一個個臉上都是不動聲色,曹節、張讓等人不斷地向劉宏敬酒,口中說著些祝福的話語。
“陛下龍體康健,如今‘海內昇平’,各郡‘風調雨順’,民有‘三年之儲’,百姓皆稱陛下為聖王,文景之治亦不如今啊...”
“哦?阿父何必哄朕,風調雨順有沒有朕還是知曉的,三年之儲應該是有的,罰你喝一盞。”
張讓也不爭辯,端起玉盞,美美的喝了個乾淨,一些酒液順著光潔的下巴滴落在袍上也全然不顧,口中大呼:“好酒,好酒,瓊漿玉液也不過如此罷。”
話落,劉宏笑了出來,眾宦官也跟著笑,場面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劉宏又指著另外幾個宦官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