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颯悄悄低頭,正了正頭上的幘巾,但一雙傷痕累累的乾枯手掌卻在臉上不經意了抹了一把。
王蒼自然知道這是在幹嘛,也不點破。
“是的,梁塞尉去歲見我家中這般情景,特許我和薇薇住在塞尉府的前院,不過我已經約束過了,薇薇平時在府中充作侍女,也會幫府中做些事,不會驚擾到塞尉。”
“無妨,我家中也有一幼妹,比薇薇大些,今歲剛剛及笄,可惜人在雲中,不然平日裡倒是可以陪陪薇薇。”
杜颯畢竟年長,做事不會像少年人那般輕生意氣,但語氣中柔和了許多。
“像王塞尉這般勇武過人又體恤下吏的屬實不多。”
“哦?梁掾不是對塞中諸吏還算不錯嗎?”
“下吏在塞中歷任十幾位塞尉了,梁塞尉世家子弟,平日裡對我們確實不錯,但不過是想讓我們平日為其奔走罷了。”
“我這老卒沒什麼本事,但這幾十年接過先翁的環首刀後,貪婪殘暴的塞尉見過,好殺乖戾的也見過,好色成性的也見過,但如王塞尉您這般的還是第一次。”
王蒼心中暗喜,畢竟提前知道些歷史脈絡,雖然不多,但待人接物方面都是沿用著後世的習慣,在這些“本地人”眼中,卻變成了態度溫和、虛懷若谷了。
此時,二人越聊越投機,杜颯作為塞中老卒,一步步從最底層的燧卒,到現在的屯長,在塞中真可謂是活化石一般的人物。
不覺,近十里的距離轉瞬即至。
石城門前,劉杜二位士史、侯長第五班、東西尉史費氏兄弟帶著塞中諸吏恭敬的侍立於官道兩側。
王蒼遠遠的就瞧見了,牽馬和杜颯帶頭在前。杜颯自然不會和王蒼平身,微微落後了大半個身位。
後面的諸士卒也盡皆下馬步行,只有呂布不以為意,懶得下馬,懶洋洋的坐在馬背上,神情中只覺無趣。
王蒼來到諸吏身前,只聽身前諸吏拜倒在地,口中齊聲高呼:“昨夜大勝,為塞尉賀!為雲中賀!”
“為塞尉賀,為雲中賀!”
這些官吏們還算機靈,看的喊的這麼整齊,估計提前排練過,想來應是陳寬提前過來告知的結果。
王蒼心安理得的受了眾人這一拜,走到諸吏身前,一一將其扶起,轉身看向身後衣甲殘破的眾人作揖笑道。
“昨夜吾差點犯下大錯,幸而得諸位死力,才有此戰之勝。”
“昨夜大勝,為雲中賀,為諸位賀!”
見王蒼貴為塞尉給自己行禮,心態還沒轉變過來的眾人一時間有些慌神。
畢竟昨天自己還是任人驅使如牛馬的奴隸,今天主公竟然當著這麼多攜刀佩印的貴人前對自己這般禮遇,紛紛跪倒在地回禮。
武泉塞這邊士吏相和,反觀叱幹卓這邊就有些難過了。
離伊力奇營地幾十裡外的日律推演剛從帳中出來,面色平靜的看著帳門口的空地上,幾十個身上被綁的死死的人跪在地上。
為首那人有些印象,好像是依附自己部落下的一個小部落,至於叫什麼部落就記不清了,但樣貌自己應該見過。
日律推演從大多數人臉上的神色已然知道了個大概,臉上平靜的神色緩緩變幻。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