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直接稱呼主人名諱?”
“而且,你這詞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黑牛的大兒子喚作長根,和他一樣,只有名,沒有姓。
此時正滿臉委屈的低著頭,對於自己父親,他是一點都不敢違背的,從這方面也能看出,黑牛的家教還不錯。
“之前有個漢人叫做什麼大野勃勃,前些日子從他那裡聽來的,他說中看不中看,但又有點子好看的玩意兒,就叫銀樣蠟槍頭。”
黑牛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家這個蠢兒子:“長根,像主人那種好的你就不學,壞的你就學的快是吧?”
“我打死你!”
一旁的乞伏罌對於這父子之間的溫情小場面,這些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伸手拉住黑牛說道:“黑牛,先談正事。”
黑牛這一番動作自然是做給小兒子和一旁的乞伏罌看的,聽到有人勸,手上高高揚起的動作就收了回來。
這個中年牧民滿臉愁的苦嘆道:“哎,也不知主人怎麼想的。”
轉頭看向乞伏罌,黑牛仔細的盯著他臉上的表情,語氣沉重的問道:“乞伏頭人,那些部眾聯絡的怎麼樣了?”
乞伏罌暗道:來了。
臉上堆出笑來說道:“除了那些我原來的部眾還能說動,其他的也是個死腦筋,就算跟著漢人也比在這舒服啊,真的是。”
“我這邊也不過是聯絡到幾十人,那些漢人奴隸有親眷在日律老狗的聚落裡,我都不敢亂聯絡,生怕和上次一般。”
“哎,且看今天怎麼說吧。”
小小的營帳中,幾個人的心思各不相同,屬實是難為黑牛了。
時間來到下午,半空中的雪花在靜靜的飄落。
石城的大門突然洞開,一陣嘈雜的吆喝聲打亂了這份難得的平靜。一匹匹戰馬打著響鼻往前走去。
大車是個不甘寂寞的,剛把傷口包紮好,下午就活蹦亂跳的。在他的領頭下,兩千匹戰馬不多不少,把城外的空地上擠得滿滿當當的。
日律推演得到訊息,放下了一個瑩白的寬口容器,親自出營來看。
“哈哈,王蒼這小狗真是蠢豬給蠢豬開門,蠢豬到家了。”
“赤閭,你去把這些戰馬接收了,給我數好了,兩千匹,一匹都不能少了!”
“對了,再去問問財貨。”
“遵命,大帥。”赤閭應了一聲,快速翻上馬背,徑直朝著大車那邊交接去了。
事情來的太順,讓日律推演有些猝不及防。
當下,立於馬上遠眺的他摸了摸下巴上濃密的鬍鬚,感覺到一絲怪異。
昨夜才來了千餘騎,今天就請和,而且又送戰馬,又送財貨,怎麼事情發展的這麼順。
抬頭看著漫天的飛雪,雜亂無章的雪花好像比剛才見過的又大了些。
這般天氣,漢人把馬趕出來,這不是自縛手腳,此刻除了躲在城中瑟瑟發抖,難道他們還敢出城迎擊?
但王蒼這小狗又狡詐,幾次讓日律部損兵折將,是該防備一下。
看來要讓狼山、狼角他們早些回來了。
這雪,越來越大了。
“有牛!”
“還有一群肥羊!”
“這城看的黃不拉幾的,裡面怎的和百寶箱一般,又是一群馬,又是一群牛羊,真是羨慕死人了。”
周邊的自己部眾發出驚呼,把日律推演從思考中喚醒。
只見王蒼那漢人小狗親自趕著幾頭牛和二三十頭羊,緩緩過了吊橋,但牛羊還在緩慢的往前走,小狗卻停在吊橋前不動。
那上午還算入眼的混血雜種望見,拍馬往那邊趕去。
至於說為什麼叫他雜種,這也是有原因的。
鮮卑人大多辮髮,而像大車這種混血的,有些自發辮髮融入到族群中,還有些思念匈奴舊俗,故而披頭散髮以示其志。
不過這種人著實可笑,南匈奴人都給漢人當狗了,還念念不忘呢。
但日律推演也算是錯怪大車了,因為他根本就是從小就往漢人這邊發展,在強大的禮樂文化薰陶下,自然沒有辮髮的思想。甚至還想以後娶個漢人婆娘嚐嚐味兒,不過這都是他自己的憧憬罷了。
“塞尉,怎麼還趕了一群牛羊出來?”大車有些心疼的喊道。
“那自然是捨不得牛羊,套不著老狼啊。”
“後面的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