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人守邊郡,汝等便宜行事。”
一批批的驛卒和信使從北方邊郡披風冒寒,跨越兩三千里來到了洛陽,但僅僅不久後,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便將其打發回去。
這些往回折返的人心情如何,此刻不得而知,但原本的冷意只在面板,如今已深入肌骨。
得益於光武定鼎,本朝到現在已經走了百餘年,這百年來雖然天災人禍不斷,但總體來說,底層的黔首還是能活得下去。
邊郡的人口不多,林林總總十來個郡國加起來,也不過是一兩百萬人罷了,甚至總數也就是中原一個富庶的大郡*罷了。
而且每年的軍費支出日漸增長,近年來羌亂剛熄,胡亂又起。劉宏毫不在意,不想理會的態度,也算是一種崽賣爺田,不心疼的感覺了。
遠在雲中的王蒼不知道這些天子的小心思,但最近,他是愈發的急躁了。
“這是第幾次空手而歸了?”
宋憲不假思索,回道:“第五次了。”
“嗯。”
王蒼揹著手,在廳中開始踱步起來,自從正旦那夜後,再未見到夜間有訊息傳來,難道,那手暗棋被發現了?
“宋憲,召集眾武官及屬吏,半個時辰後軍議。”
“唯。”
宋憲大步往外走去,他知道,沉寂多日的塞中恐怕要有大變動了。
最近的天色愈發陰沉,寒風呼嘯著從塞北吹來,塞中諸吏和武官把廳中坐得滿滿當當。
杜薇作為侍女,和其他官奴婢也在廳中隨侍,一碗碗冒著熱氣的熱湯被端上案几,廳中的氣氛這會兒頗為輕鬆愜意。
畢竟幾次大勝都是發生在武泉塞,就算被圍在城中,眾人計程車氣還是未見低迷,他們相信王蒼能帶領他們打退城外的鮮卑人。
但坐於上首的王蒼此刻心中就沒那麼自信了,甚至靜不下來,連連深吸了幾口氣,把那些躁意平緩了些許。
心中自我暗示道,我兩輩子活了四十多歲,碰見事兒就坐不住了,每逢大事必先靜氣。
掃視了一眼廳中眾人,緩緩開口說道:“諸君,不能這麼坐以待斃下去了。”
呂布最為好戰,當先問道:“塞尉,什麼時候出去打日律推演那老狗一場。”
“環首刀都快生鏽了,手癢了,想砍兩個胡狗的頭來玩玩。”這話不用多說,也只有劉破奴喜歡這般作態。
“主公,如果出城殺胡狗,我們隊願做先鋒。”
“俺也一樣!”
幾次的大勝讓呂布和眾人的自信心高漲,王蒼心中頗為滿意,軍心可用。
但王蒼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
那些義從和屯田卒經過這些天的訓練,不說精兵強將,但勉強可堪一用,不再是單論個人勇武了。
前幾次大勝都是夜襲,此次,王蒼還是決定夜襲,因為想夠反敗為勝的唯一手段,只能是夜襲了,但這次王蒼決定玩把大的。
在王蒼拒絕的這段時間,眾人知道他早有定計,故而安靜的等著他的下文。
只見,王蒼先是丟擲一個問題:“杜公,城中可用之馬還剩多少?”
士史杜宇有些發愣,這是武官們的作戰會議,自己過來不過是湊數的,沒想到第一個問到的竟然是這個問題:“原本塞中戰馬不過四五百匹,但塞尉上次大勝,帶回來了兩千餘匹,加上遷移附近郵置的燧卒親眷那裡的,大概有個三千餘匹。”
那兩千餘匹馬王蒼沒有自留,而是分出五百匹給呂布,其他諸如成廉、侯成、大車等人,王蒼都送了幾匹過去。又從剩下的分出了一半,往下湊了個整,一千匹戰馬給了塞中入籍。
這下可把塞中那些斗食吏可累壞了,光是記錄這些戰馬的外貌特徵,再把這些資料做成簡牘記錄在案,都得好幾天時間。
不要小看這些戰馬,比如說金銀細軟這些,在邊郡可能賣不上價,但戰馬、糧食、鐵器這些,無論是漢人還是鮮卑人、南匈奴人都會搶著要。
但價格肯定不如內地郡國,均價也就在五千錢左右。除非是特別雄健的駿馬或者名駒,不然價格波動不會太大。加上戰馬可以日用,比要花出去的五銖錢來得還好使一些。
“說真的,塞尉,這些戰馬都快把城中吃窮了,原本城中之糧可支半年之用,如今加上這些馬匹的耗費,城中現在也就只能管三月之用了。”
另一位士史劉康也跟著插話道,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他看著糧倉中的存糧快速減少,心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