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星光乍吐,齊潤率領著部隊就像非洲草原上成群遷徙的角馬一樣在大地上狂奔著。為了能趕在官軍之前到達雙塔鎮,他們捨棄了所有不必要的輜重,向著目標一刻不停地飛速前進。
齊潤在排頭領跑,除了在前面探路領航的十幾騎探馬外,軍隊裡其餘的馬匹幾乎都變成了馱馬,只負責背運戰士們的鎧甲和武器,而連續奔跑了幾十裡後,戰士們的體力也消耗的快見底了,於是跑的快的拖著跑的慢的,跑的慢的咬牙挺著,實在跑不動的戰士被二三個人架著跑,沒有人詢問,沒有人交談,沒有人抱怨,士兵們的喘息聲、腳步踏在地上的響聲,以及偶爾傳來的戰馬嘶鳴,交織成一首緊張而激昂的戰歌。
這支部隊現在唯一的使命就是向前,更快速的向前穿插。
夜更深了,輕風習習,帶著幾分初秋的寒意,齊潤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了,他喉頭髮甜,頭髮脹,眼發花,腹部痙攣般的痛,但他只知道如果此時停下的話,怕是再也沒有力氣跑下去了。
一開始還懷著一個要把官軍攔住好讓大軍得以安全的信念在支撐著他,跑到了現在,支撐他的只有前方跳晃的火光了。
那是引路的探騎標明方向的標記,這火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引領著疲憊不堪計程車兵們前行。
典韋緊跟在齊潤身旁,這段長距離的奔跑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多大負擔,他依舊面不改色氣不喘,彷彿只是在散步,要不是身邊的人都跑的氣喘如牛,齊潤簡直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廢了所以才跑的這麼辛苦。
這樣的還有一個,就是徐晃,他一直在隊前隊尾的跑,一會跑到前面來跟齊潤彙報,一會跑到最後去安排收容掉隊的兵士,這一來一返不知比齊潤多跑了多少路,但他也僅僅是微微喘息而已。
這些名留青史的猛士大將似乎都迥於常人,看得齊潤忍不住要嘆一句‘非人哉?’。
終於,隨著第一縷曙光穿透黑暗,標記路線的火把也沒有了後續,遠方一節夯土城牆的輪廓在視界中漸漸清晰。
趕到了。
雙塔鎮雖只是一座小城,但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鎮西南是寢水分流出的一條支河,鎮東則是一片森鬱的林地,一條寬闊的道路就夾在這河水與林地之間,在這裡,三條官道於此交匯,向北通向曲周、鉅鹿、平鄉,向南則連線著廣年、曲梁、列人等地。
這個鎮原本只是寢水支流回彎處兩個離得很近的小村,在這兩個村子裡各自有一座不知何年何月何時何故建起來的塔,因為地處這樣的交通樞紐,於是漸漸的發展起來,最後兩個村子便索性合併起來,從此便被稱為雙塔鎮。鎮上原本駐有一個二三百人的民團,在得知黃巾軍要來後,嚇得棄鎮而去,當地的豪家地主也都裹挾著自己的佃戶莊客逃走了,鎮子裡此時只剩下了二十幾戶人家,還各個堅閉門戶不敢出來。
“參事,這個小鎮城牆低矮,夯土不實,城門老舊,恐怕難以固守。”齊潤靠著樹坐著,一邊喘一邊聽著徐晃的報告。
齊潤努力讓氣息平靜下來後說道:“城門開啟,讓典韋把咱們的旗子插到城牆上去,再令於大哥的和王則帶領騎兵隊在城內隱蔽,剩下的人,全部在路東的樹林裡埋伏。”
徐晃略一思索,立馬明瞭,道了聲唯,當即就去安排,齊潤則看著他離去時那矯健自如的樣子在心裡哀嘆人比人得死,這自己還是打了綁腿,不然別說六十多里,怕是二十里就已經爬不動了。
“叫你逞強不騎馬,看你明天還能不能下地。”管荷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她之前因為知道路而自告奮勇帶人在前面做引航員,此時來找齊潤繳令,見他像灘泥一樣賴在樹根上,笑著調侃道。
“不會的。”齊潤一邊觸按著小腿膝下和後側的兩處穴位一邊說道:“腿痠的時候按一下承山穴、崑崙穴就能緩解。”
“這還是……”齊潤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於是不再說話,表情浮現些許落寞。
“承山穴和崑崙穴是吧,奴奴來幫你按吧。”管荷接過話茬,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溫柔。她蹲下身,幫齊潤輕輕按摩著腿部的這兩處穴位,緩緩說道:“……你心裡是不是恨死奴奴了?”
“啊?”
“我原本以為自己只是在開玩笑……”管荷聲音有些發顫,語調變回了平常的樣子,她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可最後越陷越深,怎麼也不想放手……。”
管荷的手停了,喃喃低聲:“我是不是很貪心?”
“貪心的不是你,是我。”齊潤捉住了管荷的手,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