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醒了?!”
馬車的顛簸與晃盪把齊潤的夢境搖的稀碎,他艱難的睜開眼,狹窄的視界裡出現了管荷那張俊俏而英氣十足的臉。
“誒?”齊潤快速的眨了眨眼,“這是哪?”
“馬車上,咱們現在正在往太行山密寨去呢。”管荷回道,她一邊說,一邊用塊帕子輕輕擦著齊潤額頭的汗,“你都睡了兩天了。”
齊潤快速的觀察了一下週圍,發現自己確實是躺在一輛馬拉的板車上,車上就他和管荷二人,而他的頭則枕在管荷的大腿上。
齊潤臉一紅,吐了下舌頭,趕緊坐了起來,結果這一起身,渾身的骨頭嘎嘎直響,像是許久未上油的鏽宕機械,緊接著就是渾身的痠痛感瀰漫開來。
“誒,別動啊,躺的好好地怎麼一下子坐起來了。”管荷輕拍了一下齊潤的後背,然後就開始給齊潤松骨按摩起來。
她的手小小綿綿的,卻很有力氣,只推拿了幾把,齊潤這周身的酸痺感便減輕了不少。
前面趕車的回過頭來,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笑:“小荷,之前沒見過你這樣啊,什麼時候轉性的?”
“於大哥。”齊潤回頭去看,驚訝的發現趕車的人居然是於毒,慌得連忙回過身來向其拜揖。
於毒豪爽的抱拳還禮,繼續調侃道:“川嶽兄弟,你到底用的啥法子拿住的這隻母夜叉?”
“去!嘴上沒把門的!叫你趕車穩著點,你就淨走邪乎路,你看給我夫君癲的這渾身疼的。”
“唉,小荷,這咱可得說道說道,你這兒沒拜堂沒過門的,一口一個‘夫君’的叫著人家,羞不羞。”
“我就喜歡這麼叫!要你管,屁事那麼多!”
“誒,這我當然得管了,咱倆可是拜過把子,論起理來,我可算正經八百的大舅哥,我只要不點頭啊,你就上不了他的炕!”
“於大哥。”齊潤見這於毒趕著車還要開車,連忙拱手一禮打斷二人,然後急切的問道:“我當搏營的戰士們呢?”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在河對岸突然出現一彪甲騎具裝的騎兵將扼守河面的審配部擊破,而後就斷片了。
於毒見齊潤問起,收起了戲謔的樣子,表情轉而凝重,失口嘖了一聲,齊潤的也心隨著這聲嘖一下子涼了半截。
“咱們這次傷亡很大啊。”於毒嘆了口氣:“三千來人就剩了不到八百,還有一半多帶著傷,而且很多裝備也都丟了,咱當搏營這次可以說是元氣大傷啊。”
齊潤也隨之嘆了口氣,這雙塔鎮一役幾乎把當搏營打光,這一年來一點一點積累與經營出來的裝備輜重也幾乎丟盡了,心裡如同落了塊石頭,墜的滿腔鬱悶。
想起那些犧牲的戰士,齊潤忽然驚覺,他伸手往腰間摸,卻摸了個空,急的問道:“我那把刀呢?宋大哥給我的那把刀!哪去了?!”
“在這裡。”管荷見齊潤急的找刀,連忙從板車上的一卷氈子裡摸出把刀來,正是宋廈臨走時遞到齊潤手裡的那把。
管荷一邊把刀遞給齊潤一邊說著:“我看這刀沒有鞘,怕你睡著時傷到你,就替你收起來了,還有師尊給你的劍和黃絛也都在這裡。”
齊潤見刀還在,心下鬆了口氣,他輕輕的接過那刀,反捏著刀刃拿在手裡看,冰涼的刀刃卻像是燒紅的烙鐵,灼的他生怕自己捉不住,於是把刀刃狠狠的握在手心裡,緊接著一縷殷紅順著手腕流下。
“夫君!”管荷吃了一驚,連忙道:“你別這樣,來,把刀給我。”
可齊潤不為所動,還是緊緊的攥著那刀。
“別難過,咱們還剩不少人呢,有人就有希望,拉桿子再上就是了!”管荷心疼的靠了過來,握著齊潤的手道:“再說,雖然代價很大,但咱們的事辦成了啊,小馬他們那邊有那麼多人都因此成功脫困了,那些犧牲的戰士並不是白白死去的啊。”
‘是啊,雖然這次的犧牲很大,但這犧牲並不是平白無故或毫無意義的,他們是為那些出生即貧賤,落地便為奴的人能過上美好的生活,才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想到這裡,齊潤心中鬱結稍解,那泛滿胸腔的悲傷轉而堅定了初時的信念,他喃喃念起了教員的詩:“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把刀給我吧。”管荷小心的說道。
齊潤點了點頭,鬆開了攥住刀的手,他用這帶血的手拭去眼底的淚水,心情振作了起來。
“於大哥,這怎麼就咱們仨?其他人呢?”
“大部隊過了河後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