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謝了”,在寂靜的病房裡,格外突兀。
寒景辰的身體瞬間僵住,肩膀微微顫抖。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想要平復內心翻湧的情緒。
曾幾何時,谷悠然滿心滿眼都是他。
而現在,卻只能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接受來自情敵的感謝。
他用力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過了片刻,緩緩睜開眼睛,還是抬腳邁出病房。
門,在身後緩緩關上,像是把過去那段感情也徹底鎖在裡面。
寒景辰在門外站定,仰頭看了看天花板。
壓下眼中酸澀,快步離開。
病房內。
時珩坐在床邊,凝視著病床上沉睡的谷悠然。
那目光好似被無形的絲線纏繞,滿是化不開的疼惜,還有深深的自責。
用浸溼的手帕,他輕輕擦拭谷悠然的手,那是寒景辰握過的地方。
時珩擦得很慢,一下又一下,似是要擦去所有痕跡。
許久,他把手帕丟進垃圾桶。
隨後,將谷悠然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嘴唇蠕動,低聲說:“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讓你受傷了。都怪我……”
他的頭漸漸低下,幾縷髮絲凌亂垂落,遮住眼眸,身體微微顫抖。
那是極力壓抑著憤怒和痛苦。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站在窗前,時珩撥通一個號碼,壓低聲音說:“給我查,仔仔細細地查這場車禍!”
“不管是人為,還是意外,所有細節,所有人和事,都必須查個水落石出,一個都別放過。”
說完,他猛地結束通話電話,將手機捏得“咯咯”作響。
他的目光穿過窗戶,凝視著遠方那一縷晨光。
……
谷悠然醒來,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
抬手觸碰到頭上包紮的紗布,立即想到那場車禍。
“悠寶,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時珩聲音帶著幾分沙啞,透著濃濃的擔憂。
谷悠然看到他的瞬間,一直懸浮的心仿若找到歸巢,眼眶微溼。
“我……沒事,就是頭還有些暈。你怎麼來了?”一開口,才發現喉嚨乾澀疼痛。
時珩趕忙起身,拿過旁邊的保溫杯,輕輕扶起她,喂她喝下幾口水。
他神色淡淡地說道:“電話那頭那麼大的動靜,我怎能放心得下。”
這時,敲門聲突兀響起。
“進來!”
鄭冬提著保溫盒推門而入。
見谷悠然醒來,興奮地喊道:“大嫂,你醒了!你不知道,老大回來的時候,有多嚇人。還有那個肇事司機……”
“鄭冬!”鄭冬正說得唾沫橫飛,時珩聲音陡然冷下來,好似帶著冰渣。
警告意味十足。
鄭冬一個哆嗦,立馬閉嘴。
想起今早一身肅殺之氣的時珩,心中泛起一陣寒意。
昨夜,時珩聽到谷悠然出事後,心急如焚從m城趕回。
回來後更是不惜動用所有的人脈資源,徹查此事。
那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氣勢,讓眾人噤若寒蟬。
他曾擲地有聲地說:“我若是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還有何顏面與擔當!”
自從他回來,整個氛圍都變得緊張壓抑,人人自危。
總算等到谷悠然醒來,他們所有人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谷悠然抬眸,有些幽怨地看著時珩,“怎麼不讓他說了,我還想聽。”
時珩嘴角微微上揚,眼裡滿是寵溺,“你都睡一天了,先喝點粥,好好養身體。其他的事都交給我。”
說著,便拿過鄭冬手裡的保溫盒。
從裡面盛出一碗粥,用勺子舀起一勺,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遞到谷悠然嘴邊。
鄭冬在一旁,瞪大眼睛,嘴巴張得老大。
這……這是他認識的時珩嗎?
谷悠然覺察到鄭冬異樣的目光,臉上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撇了撇嘴說道:“阿珩,我手又沒受傷,我自己可以吃。”
時珩掃了鄭冬一眼,鄭冬立即心領神會,轉身快步離開,還不忘帶上房門。
時珩卻仿若未聞,繼續手上的動作。
他的眼中像是藏著一汪深邃的湖水,波光粼粼地注視著谷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