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無聲對視半晌,眼神不避不讓,像一場陷入了僵持的博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個房間裡瀰漫著緊張的氣氛,似乎連空氣都凝固了起來。
沒有人能夠預知答案,但彼此都清楚,這關鍵的一步將會決定這場對弈最終的勝負走向。
李雲昭率先垂下眼瞼,目光避開了他的眼神,妥協道,“你能保證讓方魚年平安無事的回到奉姑,繼續做奉姑刺史嗎?”
“我保證。”
“你打算怎麼做?”
湯予荷沒有給她解答,只是一味重複道:“我保證。”
看著外邊天色愈暗,暮色蒼茫,李雲昭伸手將他從自己跟前推開,從椅子上起身,淡聲道,“讓方魚年從地牢裡換個地方住,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湯予荷應道:“好。”
李雲昭轉了身背對湯予荷,看著花廳外有些蒼涼的秋色,語氣不鹹不淡,“既然是你自己說的,我不管你想把婚禮辦成什麼樣,怎麼和你家人解釋,怎麼向外人說明。我只有一點要求,你自己處理好,別讓我面對那些麻煩。”
湯予荷聞言,眉宇舒展,眼睛裡閃爍著微亮的光芒,笑顏慢慢變得真切起來。
“我答應你。”
李雲昭沉吟片刻,瞧著越來越昏暗的天色,抬腳往外走去。
湯予荷叫住她,“該吃飯了,你要去哪?”
李雲昭道:“我回去了,你自己吃吧。”
“還是在府裡待著吧。”湯予荷聲音幽幽,“我已經派人把知春帶回來了,她在京都,是租不到宅子的。”
李雲昭一愣,停在原地,“你派人跟蹤我?”
湯予荷垂下頭,預設不語。
李雲昭翻了個白眼,有些被氣笑了,“怎麼,你還怕我會跑了不成?”
“萬一呢。”
萬一她就是要跑呢?
李雲昭站在門口,擋住了門外剩餘無幾的光亮,背影連成一團暗色,只剩一個修長窈窕的身影輪廓。
剛處理完豐城的商市風波之後,緊接著方魚年又出了事,李雲昭一直在來回奔波操勞,身形都消瘦了不少,背影看起來略顯單薄。
她偏過頭,緩緩道:“湯予荷,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
鬆手,何嘗不是另一種把控呢?
李雲昭做了十幾年的君,而湯予荷是臣,從他臣服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這輩子就只能是臣。
湯予荷說的三天籌辦婚禮,竟不是在誇大其詞。
次日,他雷厲風行地吩咐下去,命下人大張旗鼓地操辦起來。
滿府張燈結綵,侯府的大門掛上了紅綢花,紅豔奪目,讓人想無視都難。
眾人路過,不由駐足。
從未聽聞侯府有喜訊,怎麼一夜之間,就掛上了紅彩?
不光外人疑惑,侯府的人更是疑惑,一早湯合與梁氏方才起身,聽到院外吵吵鬧鬧,剛出了院子,便看見下人們行色匆匆,忙忙碌碌。
疑惑地往外走一走,就看到庭院內小廝正踩著爬梯將紅燈籠掛到屋簷下。
榮熙堂內已是一片通紅喜色,正堂的牆壁上貼了“良緣永結,佳偶天成”的對聯,以及兩張極大的紅“囍”字。
侍女正小心翼翼地往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擺齊堆成一座一座小山的瓜果貢品。
香爐燭臺,龍鳳喜燭,也一一佈置齊全。
湯合和梁氏看懵了,湯合連忙叫住旁邊走過的侍女,“這是怎麼回事?”
“我要成親了,二叔。”
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湯合夫婦二人轉頭,就看見湯予荷邁著從容的步伐走進來,認真而平靜地巡視著堂內的佈置。
“成親?”湯合濃眉皺起,詫異道,“你,你這,婚事都還沒定下,這要成哪門子的親?怎麼,怎麼我們完全不知情?!”
湯予荷走到堂前,看著正壁中央的兩個大囍字,漫不經心道:“二叔見諒,我的婚事早已經定下了,只是怕麻煩族內各位叔伯,所以沒有告知。”
這話無異於明著說:我擔心你們來找我麻煩,插手我的婚事,所以我就不告訴你們。
湯合一下子就面色沉了下來,雖想斥責他,但忌諱他是侯府的一家之主,語氣醞釀幾番,便循序道,“你母親呢?她可點頭同意你如此行事了?”
湯予荷道:“母親自是知道的。”
梁氏捏著錦繡手帕,炮語連珠地問道,“既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