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摳門的,連兩個廚子的工錢都不肯放過,簡直跟唯利是圖的商賈一樣,滿身銅臭味。
“知道了。”方魚年頗有些嫌棄,鬆開了她的衣袖。
李雲昭瞥了他一眼,伸手撫平衣袖上被他抓出的褶皺,問道:“你說讓我做打算,什麼打算?”
方魚年正色道:“湯予荷都在奉姑待了七八天了,湯頌估計就是為他來的,他再怎麼養傷還能養一輩子不成,總是要回京都的,說不準明日就跟湯頌的隊伍一起回去了。”
“回就回唄。”李雲昭撇撇嘴,面無表情地譴責道,“我本來就想讓他早點走,所以才讓你送信去京都給侯府,你把信送到哪兒去了?”
方魚年撓了撓耳根,狡辯道:“我真讓人送啦,可能……可能是路上偷懶,或者迷路了吧。”
“別跟我開玩笑了。”李雲昭皺眉看他,語氣軟了下來,垂頭喪氣道,“就讓他走吧,他一個朝廷大臣,該回去做什麼就做什麼,兵部不是事多嗎?老在這裡待著算怎麼回事,反正……”
“反正什麼?”方魚年眉頭一擰,怒目圓睜地看著她,淡然的五官都嚴肅起來。
“人活一世不容易,你活兩世還活不明白嗎?”
李雲昭瞪眼道:“我怎麼活兩世了?我才活十九年!我……我惜命,我愛財,不行嗎?我好不容易才在奉姑立足,幹嘛要和他湊到一塊,京都那麼危險,我才不回去呢!”
她噼裡啪啦地說完,忽然一愣,發覺自己有些太激動。
她按耐了怒火,緩和聲音繼續對方魚年道:“我不是衝你發脾氣……你就別操心了,我心裡有數。我今天就不陪你了,昨夜喝的太多,現在還頭疼呢。”
方魚年對她的未來憂愁不已,可又勸不動她,搖頭嘆息,“隨你吧,只要你不後悔就行。”
李雲昭沉默片刻,低頭小聲地嗯了一聲,“我和知春出去逛一逛,等湯頌來,你就派人去叫湯予荷吧,你,你忙去吧,我先走了。”
方魚年見她已經有了安排,也不好勉強她,便嘆道:“去吧,玩高興點。”
李雲昭點頭,從刺史府離開,回到了雲宅。
今天是中秋,正是聯絡感情的好契機,有不少商賈設宴,賞月賞花各種宴會,李雲昭收到了好幾份帖子,連楊家也送了請帖,請她去赴詩會夜宴。
李雲昭靠在軟榻上聽知春一張一張地念,懶洋洋道:“都拒了,說我偶感風寒,身體不適。”
知春應了一聲,走了出去,片刻後又折回來,指著庭院外對李雲昭道:“湯大人來了。”
今日是中秋,李雲昭還沒有慘無人性到這一天也限制湯予荷的行動,畢竟他那聲名赫赫的弟弟馬上就來了,要是讓湯頌知道,他大哥被她關著,還不得氣得臉紅脖子粗。
李雲昭長嘆一口氣,揉了一把臉,提起精神,“讓他進來吧。”
湯予荷不是找事的,就是單純閒的無聊,來找她下棋。
棋局擺開了,他也不說話,只是專注下棋,落了一子,便催促她道:“到你了。”
李雲昭心不在焉,手指夾著白棋,看了一眼棋盤,下的十分隨意懶散。
過了一會兒,湯予荷看著她下的毫無章法的局勢,輕鬆地圍了她一子,疑惑道:“這是什麼計謀?我怎看不懂了。”
李雲昭興致缺缺,手中捏著一枚棋子,轉頭拿起茶杯淺飲慢酌,過了好半晌,才認真地看了一眼棋盤,將手中的棋子放回白瓷的棋罐。
“我輸了。”
湯予荷較真道:“你這局還有很多活氣,認輸不算,認輸就再來一局。”
李雲昭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語氣淡淡,“你收拾收拾去刺史府吧,這會兒湯頌也快到了。”
他一個一個拾起棋子,黑白分開,分別放進兩個棋罐裡,打算再重新下一局。
他垂眸清理棋局,不鹹不淡道:“刺史大人沒給我發請帖啊,我去做什麼?”
李雲昭有些啞口無言地看向他,溫聲道,“湯頌不是你弟弟嗎?他的接風宴,你作為兄長不去迎接慶賀,這說不過去吧?再說了,今天中秋,你們兄弟倆不該團聚嗎?”
“雲昭。”他打斷了李雲昭的話,一雙眼直直地望著她,眉目含笑,“我們去遊街賞月吧。”
李雲昭與他對視,瞧著他隱隱有些期待的眼睛,緩緩別開視線,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
湯予荷溫柔地看著她,隨後起了身,沒有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