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雲昭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小半塊餅乾掉在床上,她拿起來吹了吹,又丟入口中。
用力伸了個懶腰,只覺一輩子沒睡這麼舒坦過。
她坐在鏡子前梳頭,口中哼唱歌謠,“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一句話反覆哼唱數十遍,她終於在銅鏡前梳了一個不算太潦草的髮髻。
左看看右看看,不滿意也沒辦法了。再沒有小美人每日早晨幫她梳洗打扮。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怎麼辦呢,自力更生吧。
李雲昭收拾好自己,正出門準備覓食,卻看到旁邊院落的門口守衛森嚴,頓時嚇了一跳。
那些侍衛的打扮,與六合司還不一樣,卻是一水赤色黑甲的府衙兵,瞧著像是直隸兵部的虎林衛。
難不成來了什麼大人物?
李雲昭蹲在一棵樹後觀察,等了大半天也沒看到有人出入,只能無奈放棄,邁步慢悠悠去找林柒。
她走到林伍林柒所住的院子,站在門外敲了敲門,院子裡卻毫無反應。
“柒哥,柒哥。”李雲昭喊了兩聲,不見人應聲,走進院子轉了一圈,連一個人影都沒見著。
唉,六合司就是忙啊。
她本想向林柒借點錢,用來買身衣裳,再買雙鞋子——現在她還光著腳呢,原本那雙髒得分不清泥和布的鞋子,她是萬萬穿不到腳上去的。
可惜林柒不在,她在他們房間裡轉了轉,看見兩個涼透的肉包子,眼睛一亮,順手牽羊。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把肉包子往嘴裡塞。
香,太香了。
她正全神貫注,津津有味的啃著包子,出門就撞上一堵牆。
哎呦一聲,手一鬆,手裡的包子被撞得滾在地上。
李雲昭眼睜睜看著白白胖胖,透著肉香的大包子就這麼飛出去了。頓時哀嚎一聲,連滾帶爬的撿起來,用手拍了拍,心痛不已。
陳敖低頭看著面前光著腳,行為古怪的瘦弱少年,眉頭一皺,拎著她後領提起來。
李雲昭抱著大包子,兩腳懸空,呆呆的看著他,眨了眨眼,出聲喊道:“好漢饒命!”
好漢皺眉,嗓音渾厚低沉,“你是什麼人?”
李雲昭看了看他,緊忙解釋道:“我是六合司林伍的人,我是他救來的。”
“你鬼鬼祟祟做什麼?”
李雲昭朝他舉起一個加半個包子,老實回答,“我餓了,林伍不在,我來找點吃的。”
陳敖疑慮的看了看她,鬆手將她扔下,又問道:“你為何不穿鞋?為何打扮如此奇怪?”
李雲昭兩隻蒼白的腳丫子沾了泥土,褲管又鬆了,一邊高一邊低,衣衫鬆鬆垮垮,活像偷別人的衣服穿,顯得十分賊相。
她乾巴巴解釋道:“因為我沒鞋子,沒衣裳,借的林柒的。”
陳敖又問:“為何如此?”
李雲昭回:“因為我原本是乞丐。”
她的話一出,陳敖噢了一聲,摸了摸下巴,點頭道:“你這看著確實是像乞丐,我也沒見過這麼瘦如病雞的小偷。”
他說完,也不管李雲昭如何,大搖大擺的朝那森嚴的院子走去。
李雲昭瞪著他的背影,磨了磨牙,這狗東西,竟然敢摔她!還罵她是病雞!
斬了!拖出去斬了!
她在心中咆哮著,吹了吹包子上的灰塵,狠狠咬了一口。
虎落平陽被犬欺,掉毛鳳凰不如雞。
又不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太和帝,還能跟人家硬碰硬不成。還能怎麼辦,忍唄。
李雲昭晃晃悠悠的在府裡閒逛,遊廊漫步,優雅嫻靜,竹林鬱鬱蔥蔥,除去花園瘋長的野草,真是哪兒看哪兒不錯
李雲昭心中不僅感嘆,路崖這眼光真不錯,宅子買得好呀。
如果這是她的宅子就好了。
最好手裡再有幾家鋪子,賬上有個幾萬兩白銀,家裡有幾個漂亮侍女,出行有馬車,坐臥有軟榻,家中生意不用怎麼費力經營,便能吃穿不愁。
做一個富貴公子,空閒了便去遊山玩水,閒雲野鶴的過完一生。
想想都不知道有多美呀。
若有這舒坦日子,誰樂意去當什麼命短的皇帝。
李雲昭想著這樣美好的人生,憑著兩個包子捱了一天,從傍晚時就在門口候著,等林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