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道:“不高興就別來看我,擺一副臭臉給誰看。”
李雲昭明明就面帶微笑,卻輕易被他一眼看穿,表情一滯,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重新掛起一副笑容,“我哪裡有不高興,湯大人看錯了吧。”
湯予荷哼了一聲,轉頭冷眼看著床頂的床幔,蒼白病弱的臉上莫名露出些許委屈之色。
“聽說湯大人去騰凌城打仗了。”李雲昭在木椅上坐下,語氣緩和許多,語重心長道,“兵部侍郎到底是文官不是武將,你又沒有打仗的經驗,去就去了,在後方指揮就罷,何苦逞強上前廝殺,你看看這弄得,沒一兩個月好的了嗎。”
湯予荷冷聲道:“你到底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找茬的?”
李雲昭頓了頓,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不妥,卻也不知道這嘴巴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說教起來。
又不是他的上司,又不是他老孃,她操什麼心。
李雲昭含糊的唔了一聲,看著他弱不禁風的模樣,覺得自己還是先走為妙,別一會一言不合吵起來,把他給氣壞了,她還不得被湯頌千刀萬剮,片成片扔護城河涮了。
椅子還沒坐熱,她剛坐下又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溫和道:“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哪有人來看望病人,既不慰問,也不關懷,坐下沒說兩句話,起身便要走。
“李雲昭。”湯予荷覺得心口愈發疼起來,幽怨地看著她,聲音喑啞,“你到底是不是來看我的?”
李雲昭啊了一聲,“我路過啊。”
湯予荷:“……”
他閉上眼睛,面如土色。
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
李雲昭看見他閉上眼睛,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那我走了……再……再見。”
床榻上的人沒有回應,李雲昭又看了他半晌,見他呼吸緩緩,像是要入睡一般。她悵然地垂眸,無聲嘆息,轉身往外走去。
等她走到門口時,卻聽裡頭傳來很低的一句。
“再也不見。”
李雲昭腳步沒停頓,快步離開。
不見就不見,有什麼了不起。
不稀罕。
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