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婦人聞言,抱著孩子怯怯地看了屋子內的幾人一圈,最後視線落在李雲昭身上,對著她福身行禮:“多謝夫人大恩大德。”
李雲昭將目光投向她們懷中,嬰孩緊閉著雙眼,安靜地躺在母親的懷抱裡,也不知道是因為極度的寒冷昏迷過去,還是睡著了。
她有些遲疑地問道:“孩子沒事吧?”
兩個婦人有些受寵若驚,忙道:“沒事,沒事。”
李雲昭點頭,“若是有什麼事情讓陳掌櫃去請大夫。”
陳掌櫃隨即應和道:“是是,二位娘子就放心吧。”
待夥計將兩位婦人帶上樓,李雲昭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示意陳掌櫃也落座,這才問道:“現在後院有多少人?”
“十七八個吧。”
“救濟災民的花銷你另起賬目,掛在我的賬上,屆時我會與你核銷,這段日子生意不必論虧損,缺什麼就買什麼。”她頓了頓,看了樓上一眼,“那兩位婦人要格外照顧一些。”
“明白。”陳掌櫃望著李雲昭,滿眼亮光,敬服之色溢於言表,感嘆道,“我未得姑娘准許,便私自收留流民住進來,心中忐忑不安,還怕被姑娘知道了會不高興,哪曾想是我小人之心了。”
“天災難擋,都是無辜遭罪的人,能幫一把便幫一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們就當花錢結個善緣吧。”
李雲昭知道陳掌櫃是個忠厚心善,有情有義的人,所以才在一眾手下選中他,將他千里迢迢從奉姑帶來。
想來,她並沒有看錯人。
李雲昭與陳掌櫃說話,湯予荷就安安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像一尊明亮引人注目的擺件,只是目光始終放在她的身上,眉眼淡淡含笑,唇角勾著。
看她坐在酒樓大堂,也坐出了同從前坐在皇位上,身上散發出八面威風,指點江山的氣勢。
湯予荷幽深的眸子裡帶著欣賞和驕傲之意,這便是他臣服之人,無論在哪,她都擁有讓人信服的魅力。
陳掌櫃偷偷瞥了湯予荷好幾眼,最後實在沒忍住問道:“姑娘,這位大人是?”
他並不知道李雲昭已經成婚了,只當她還是奉姑的那個尚在閨中的姑娘。
實際上,陳掌櫃和其他人都以為雲姑娘從奉姑來到京都,是為了追隨方刺史。
雖然說他們是義兄義妹,但兩個單身又沒有親緣關係的男女相處久了,大家心中便會自動拉郎配起來。
方刺史年紀是大了點,但為人正直,儀表堂堂,玉樹臨風,當初在奉姑,不知道得了多少姑娘家青睞。
李雲昭沒有第一時間介紹湯予荷,而是拿起茶杯慢吞吞的啜了一口,等湯予荷快要坐不住了,才淡然道,“這是我夫君。”
陳掌櫃啊了一聲,又瞧了瞧湯予荷,很識趣地拍馬屁道:“原來是姑爺,難怪與姑娘這麼登對。”
湯予荷眉梢一挑,露出了一絲從容的笑意。
姑爺。還算中聽。
站在旁邊的廚子老劉卻開口問道,“那方大人呢?”
他這話一出口,空氣瞬間寂靜。
“呵呵……”陳掌櫃覷著李雲昭和湯予荷的臉色,率先反應過來,打圓場道,“很長時間沒見方大人來酒樓,想來他很忙吧。”
這欲蓋彌彰的解釋,讓湯予荷不悅的臉色更加臭了一分。
陳掌櫃暗中踢了老劉一腳,老劉訕笑一聲,指了指後院,“那個……我,我去燒水。”
老劉逃之夭夭,剩下陳掌櫃尷尬地賠著笑臉。
李雲昭沒有在望銘樓待太久,囑咐陳掌櫃幾句,便帶著湯予荷離開。
上了馬車打道回府,路過流民聚集的地方,便見有許多官兵正指揮著眾人,讓他們整齊有序地排著隊帶走。
李雲昭聽到動靜,開啟車窗看去,有些詫異官府的動作竟那麼快,目光掃視一圈,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穿著紅官袍,模樣堅毅銳利,看起來十足精明老練的男人。
難怪官府動作迅速,原來是戶部尚書呂徵親自下場。
湯予荷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溫聲道,“呂徵還是那個急脾氣,估計嫌下邊的人辦事效率太慢,便自己親自來監督。”
馬車越駛越遠,雪中的一抹紅衣慢慢在眼前消失。
李雲昭也慢慢放下心來,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欣慰。看來朝堂還是有很多可用之才。今日的朝局穩定,不似從前的那般八面漏風,岌岌可危的樣子了。
這樣就很好。
邊境混亂,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