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知春正好身體不適,就沒有跟隨李雲昭去瓊林苑,只這一次,人生轉瞬就天翻地覆。
她將這個巨大的傷疤埋起來,想要遺忘,可是那太過於沉痛,抓心撓肝的日復一日的鑽進骨髓,長住在她的身體裡,一旦她露出一絲脆弱,就瘋狂的蔓長出來。
臉上的烙印可以除去,那天的黑夜,卻永遠留在她心底,永遠無法抹去。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知春淚如雨下,痛苦地搖著頭,斷斷續續地抽泣著。
“繁書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啊……我和她,從小就在殿下身邊……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啊……殿下對她不好嗎?她怎麼可以,她為什麼啊!我想不明白!”
知春捂著臉慟哭起來,淚水穿過她的指縫,滲落在被子上,滴開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我們從小在一起,沒有分開過一天……我知道她所有的一切……我應該知道的,可是我怎麼就察覺不出來呢……”
她眼淚不停地掉,哭溼了枕頭,她的手指用力地抓著被子,咬牙道:“我恨她……我恨她,她把一切都毀了。”
琴竹和繁書,不同父不同母,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可從她們相識的那天起,就已經是血濃於水的姐妹。
她說的那樣恨,可語氣裡藏著思念,她想她,卻因為恨而不敢想她。
思念她的話,會變成和她一樣狼心狗肺的叛徒,變成一樣有罪的人。
李雲昭手上的手帕都溼了,嘆了一口氣,將帕子放在一旁。
“或許那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被人騙了,她只是……很蠢而已。”
她心思敏銳,洞悉了知春的痛苦來源,淡淡道,“就算不是她,也會是其他人,那些愚物蠢貨,沒讀過幾天的書,大字不識幾個,能知道什麼。”
她的語氣頗為輕佻,“他們沒有我這麼聰明的腦子……哼,我也沒指望天下所有人都和我一樣聰明。”
他們要是活著,李雲昭就會親自送他們去死,把他們大卸八塊,碎屍萬段,可是他們都死,所以李雲昭可以忘記他們的愚蠢。
都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了,人怎麼和鬼計較呢。
知春眼睛紅腫,茫茫然地半眯著眼看李雲昭,抽抽噎噎。
她醉了。李雲昭嘆了嘆氣,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伸手撫上她的背,輕輕地拍,威脅道:“好了,別哭了,再哭就把你賣了。”
知春搖頭道:“殿下,別賣我……我一定好好幹活……我再也不算錯賬了……”
李雲昭忍俊不禁,“行,不賣你,別哭了。”
她最看不得小美人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