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相去,其遠幾程。
這條只有一刻鐘的路,此時卻十分漫長。李雲昭騎馬趕了幾天的路,有些疲累了,趴在他肩上一會兒,便合上了眼,呼吸逐漸平緩。
手中的燈籠慢慢滑落,湯予荷攬著她腿彎的手張開,穩穩地接住了燈籠。
雲宅外。知春冒著冷風,帶人恭候著,見他一步步慢慢走來,連忙上前詢問,“湯大人,姑娘這是?”
湯予荷噓了一聲,輕聲道:“睡著了,帶我去她的院子吧。”
知春在前頭帶路,引著他進入閬苑,雖是夜晚看不大清楚,卻也能依稀察覺出整座庭院景緻風雅,山水池溪,亭臺樓閣,佈局工造十分考究,可見是下了功夫的。
湯予荷敏銳的發覺,穿過的橋廊十分熟悉,彷彿……他的松風閣,縮小版的松風閣。
房間裡亮著燭燈,知春推開房門,走入其中,臥房內溫暖馨香,床前的銀白的爐子裡透著淡淡的沉水香。
知春撩起珠簾繡幕,搭手幫他把李雲昭放到床榻上,見她睡顏安穩,才放下心來。
知春一邊幫她脫下鞋襪,一邊小聲道,“湯大人,辛苦你了。”
湯予荷站在床前,卻道:“我來吧,讓我和她待一會兒。”
“這……”知春動作一頓,詫異地看了看他,猶豫道,“這不妥吧。”
畢竟更深露重,寡男寡女的……
湯予荷只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裡坦蕩無遺,他什麼都沒有說,卻什麼都說了。
知春垂下頭,想了想,轉身走出去。
他垂眸看了李雲昭半晌,看到一旁早已備好溫水的水盆,捲起衣袖,取下架子上的帕子,放入水中浸溼,又擰乾水。
這才坐到床邊,慢慢地給她擦臉,手指隔著帕子撫過她的眉眼鼻唇。
這不是他看了十幾年的那一張明豔至極的臉。
沒那麼凌厲逼人,沒那麼高貴美豔,也沒有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