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存孟站在自己那已是千瘡百孔的營帳前,聽到手下來報,洪承疇的大軍已經攻破葭州的大門,明軍向大帳這邊襲來。
張存孟望著遠處明軍飄揚的旗幟,心中被絕望與掙扎填滿。
他深知自己已陷入絕境,部隊傷亡慘重,士氣低落,糧草也即將耗盡,繼續抵抗唯有死路一條。
此時,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王左掛的遭遇,那慘烈的死狀彷彿就在眼前。
王左掛,曾經也是一方豪傑,率部與明軍周旋,可最終還是兵敗被擒,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那血腥的場景,那高懸的首級,如同噩夢一般纏繞著他。
他害怕,害怕自己也會步其後塵,成為洪承疇的刀下亡魂,害怕自己辛苦積攢起來的勢力就此灰飛煙滅,害怕自己在史書上留下的只是一個失敗者、一個被輕易剿滅的草寇之名。
這種恐懼如同一把銳利的劍,一點點地削減著他僅存的鬥志。而求生的本能卻又在心底吶喊,為了活下去,似乎唯有投降一途。
可這投降之路,又充滿了未知與恥辱,他的內心在忠誠與背叛、尊嚴與苟活之間激烈地撕扯著。
張存孟轉身走進營帳,臉色陰沉地對親信說道:“如今大勢已去,洪承疇兵強馬壯,我們若想活命,唯有降了他。”
親信面露猶豫之色:“將軍,此舉恐遭人唾棄啊。想我等兄弟,當初也是懷著一腔熱血,欲在這亂世之中闖出一番名堂,如今卻要投降,實在於心不甘。”
張存孟冷哼一聲:“顧不得那麼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雙翅虎一向剛正,恐不會同意投降,去把他叫來。”
不多時,雙翅虎步入營帳,他身材魁梧,步伐沉穩,雖歷經苦戰,卻依舊透著一股英氣。抱拳道:“將軍,找我何事?”
張存孟避開他那堅定而正直的目光,低聲道:“兄弟,如今這戰局你也看到了,我們已無勝算。洪承疇大人寬宏大量,我欲率部投降,你可願隨我?”
雙翅虎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存孟:“將軍,我們怎能投降?寧死不屈才是好漢!想我等在這沙場上拼搏,為的是心中的忠義與信念,若降了,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如何面對天下人的唾棄?”
張存孟心中惱怒,呵斥道:“你懂什麼!這是唯一的出路。如今這局勢,再打下去只有全軍覆沒。”
雙翅虎堅決地搖頭:“我絕不投降,將軍若要降,莫要算我一份。”
張存孟臉色一沉,突然抽出腰間佩劍,趁雙翅虎不備,猛地刺向他。
雙翅虎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存孟,緩緩倒下,鮮血在營帳內蔓延開來,彷彿是他那未竟的忠義與壯志的寫照。
解決了雙翅虎,張存孟又對親信下令:“去把紫金龍給我綁了,他在軍中頗有威望,將他獻給洪承疇,定能表我誠意。”
親信雖不情願,但也只能照辦。紫金龍被押進營帳時,怒目圓睜,大罵道:“張存孟,你這無恥小人,賣友求榮,必不得好死!”
張存孟卻不為所動,只命人將紫金龍嚴加看管。
營帳內,洪承疇聽聞張存孟求降,心中暗自思索。
一旁的將領羅明說道:“大人,張存孟此人反覆無常,且手段殘忍,不可輕信。他今日能殺了自己的部將雙翅虎來向大人示好,明日難保不會背叛大人。”
洪承疇微微搖頭:“如今雖收復鐵城,但我軍亦有損傷,若能招安他的部眾,可擴充我軍實力,且能減少殺戮。況且,若能將他收服,也可向其他叛軍昭示我朝的寬仁。”
另一位將領俞閔擔憂道:“可他剛殺了自己的部將,如此之人,怎能保證他真心歸降?大人不可不防啊。”
洪承疇踱步片刻,說道:“我自會派人嚴加監視,若他有二心,再處置不遲。當下先穩定局勢,收服人心才是。如今這天下大亂,各方勢力紛爭不斷,我們若能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勝算。”
營帳內,氣氛凝重得似能滴出水來。洪承疇神色冷峻,端坐在帥位之上,猶如一座沉默的大山,不怒自威。
諸將垂手恭立兩旁,皆不敢先出聲。
他們深知洪承疇的脾性與謀略,在這位統帥未表態之前,誰也不敢肆意妄言,以免觸怒龍顏。
此時,帳外傳來一陣嘈雜,張存孟手提雙翅虎那還滴著鮮血的人頭,另一隻手拽著被繩索緊綁的紫金龍,闊步邁入營帳。
他徑直走到營帳中央,“撲通”一聲單膝跪地,朗聲道:“洪大人,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