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四年的寒冬,陝北大地一片肅殺,凜冽的西北風裹挾著沙礫,呼嘯而過,打在人臉上生疼。
在這片貧瘠又苦難的土地上,飢餓與絕望如影隨形,百姓們掙扎在生死邊緣,而這,正是起義的火種最易滋生的溫床。
慶陽、環縣一帶,原屬神一魁部下的郝臨庵、劉六(劉道江)、可天飛等部,猶如蟄伏已久的困獸,終於在生存的逼迫下,再次亮出反抗的獠牙,燃起了重舉義旗的烽火。
這年十二月,郝臨庵、劉五、可天飛等部的義軍匯聚一處,將環縣團團圍住。
環縣的城牆在寒風中顯得搖搖欲墜,城內的署縣印同知趙應蘭聽聞義軍來攻,早已嚇得六神無主。
他在縣衙內來回踱步,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哆哆嗦嗦地向身旁的師爺詢問對策,可師爺也是面如土色,說不出個所以然。
城外,義軍的呼喊聲、戰鼓聲震得大地顫抖,百姓們望著這些衣衫襤褸卻眼神堅毅的隊伍,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未知的恐懼,也隱隱有著一絲期待。
趙應蘭登上城樓,望著城下烏壓壓的義軍,雙腿發軟。他試圖強裝鎮定,喝令士兵放箭,可士兵們也都士氣低落,箭雨稀稀拉拉。
義軍們舉著簡陋的盾牌,一步步向前推進,他們有的手持長刀,有的扛著自制的長矛,口中喊著“均貧富,討公道”的口號,氣勢如虹。
郝臨庵騎著一匹瘦馬,在陣前來回穿梭,鼓舞著士氣:“兄弟們,今日我們要為死去的鄉親報仇,要為自己爭一條活路,拿下環縣,開倉放糧!”
這話如同一劑強心針,讓義軍們熱血沸騰,攻勢愈發猛烈。
訊息很快傳到了陝西總督洪承疇耳中,他深知環縣若失,局勢將更加失控,當下急調甘肅總兵楊嘉謨、寧夏總兵賀虎臣前來救援。
兩位總兵接令後,不敢怠慢,即刻點齊兵馬,星夜兼程奔赴環縣。
楊嘉謨的軍隊裝備精良,多是騎兵,馬蹄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賀虎臣的隊伍則擅長火器,火銃的威懾力不容小覷。
義軍這邊,黃友才奮勇當先,指揮著先鋒部隊阻擊官軍。
當官軍的騎兵衝鋒而來時,黃友才一聲令下,義軍們迅速列陣,用長杆武器抵禦騎兵衝擊。
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戰場上血肉橫飛。
賀虎臣瞅準時機,下令火銃手開火,“砰砰”幾聲巨響,硝煙瀰漫,義軍陣前不少人倒下。
黃友才躲避不及,被官軍火銃擊中,當場斃命。
他的犧牲讓義軍士氣受挫,可天飛和郝臨庵見勢不妙,當機立斷,率領部眾撤往環縣以北的東川、西川。
那裡高山深澗,地勢極為險要,易守難攻,是天然的屏障。
官軍追至東川、西川附近,望著眼前連綿的山脈和幽深的峽谷,一時也不敢貿然深入。
洪承疇的軍令催得緊,楊嘉謨和賀虎臣只能在山口紮營,時不時派出小股偵察部隊,試圖摸清義軍的底細。
可天飛和郝臨庵則利用這段時間,在山中整頓隊伍,安撫傷員,還組織百姓開墾荒地,收集糧草,準備長期堅守。
他們深知,與官軍的這場較量,是一場漫長的生死博弈。
崇禎五年二月,寒冬的寒意還未完全褪去,可天飛、郝臨庵又率部捲土重來,圍攻慶陽府城。
慶陽是軍事重鎮,城牆高大厚實,城內糧草充足,守兵眾多。
但義軍毫不畏懼,他們吸取了上次攻打環縣的經驗,製作了簡易的攻城器械,雲梯、投石車雖粗糙卻也頗具威力。
郝臨庵對著圍城的義軍喊道:“兄弟們,慶陽城裡的糧食夠咱們吃好幾年,只要拿下它,咱們再也不用挨餓受凍!”
洪承疇得知慶陽被圍,心急如焚,立刻派臨洮總兵曹文詔領兵來救。
曹文詔素有“明季第一良將”之稱,作戰勇猛,麾下計程車兵也訓練有素。他日夜兼程趕到慶陽城外時,正遇上義軍攻城。
只見城牆上箭如雨下,雲梯被一次次推倒,可義軍依舊前赴後繼。
曹文詔也不遲疑,迅速指揮軍隊從側翼衝擊義軍。他一馬當先,手中長刀揮舞,所到之處義軍鮮血飛濺。
三月十三日,雙方在西壕展開一場激戰。清晨的霧氣還未消散,戰場上就已經瀰漫起血腥的氣息。
曹文詔的軍隊士氣高昂,裝備又好,一上來就發起猛攻。
可天飛和郝臨庵早有準備,他們將隊伍分成數股,相互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