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王左掛正坐在那不起眼的茶案前,看似悠閒地品著茶,可那微微顫抖的手指卻洩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茶杯在他手中彷彿有千斤重,送至嘴邊時,茶水都不免有些潑灑。
他深知,欽差召見,定是一場艱難的考驗,自己這降官的身份本就敏感,稍有差池便可能萬劫不復。
不一會兒,侍從來到王左掛麵前:“王大人,欽差大人有請。”
王左掛深吸一口氣,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衫,強裝鎮定地隨著侍從走向大廳中央。
王左掛來到楊公公面前,雙膝跪地,低頭行禮:“草民王左掛,拜見欽差大人。”
楊公公審視著眼前的王左掛,沉默片刻後說道:“王左掛,你等既已歸降,當知感恩朝廷的浩蕩之恩。如今這陝西之地,仍有亂象,你可知罪?”
王左掛額頭觸地,忙不迭地回答:“大人,草民深知罪責。但草民等歸降之後,也一心想要報效朝廷,只是諸多事宜未能如預期般順遂,還望大人明鑑。”
楊公公冷笑:“哼,莫要巧言令色。咱家聽聞,你等在安置之處,時有滋事之舉,可是對朝廷安排不滿?”
王左掛心中一驚,趕忙解釋:“大人,實非草民有意滋事。只是安置的田地多為貧瘠,所給的糧種也有不少是壞的,兄弟們難以餬口,這才有些怨言。草民也一直在勸導,絕無忤逆朝廷之心。”
楊公公眯起眼睛:“如此說來,倒是朝廷的不是了?”
王左掛惶恐地搖頭:“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如實稟報,望大人能為草民等做主,若能妥善安置,草民等定為朝廷效死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楊公公與楊鶴對視一眼,楊鶴微微點頭,似在示意王左掛所言有幾分屬實。
楊公公輕咳一聲:“罷了,你且先退下,待咱家與楊總督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王左掛如蒙大赦,連磕幾個響頭後,才在侍從的示意下退回到角落,後背早已被汗水溼透。
隨著王左掛的退下,楊公公微微抬手,宣佈宴會開始。
一時間,樂師奏響絲竹雅樂,舞姬輕盈入場,綾羅飄拂,綵帶紛飛。
眾官員們表面上歡聲笑語,推杯換盞,然而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楊公公,心思各異。
楊鶴率先起身,端起酒杯,恭敬地向楊公公敬酒:“公公不辭辛勞前來督查,實乃陝西之幸。這杯酒,敬公公,願公公諸事順遂。”
楊公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楊總督客氣了,咱家不過是奉聖上旨意行事,這陝西的安寧,還得靠楊總督多多操勞。”
酒過三巡,菜餚也換了數道,珍饈美饌擺滿了一桌又一桌,可眾人卻都沒了胃口,只盼著宴會早些結束。
終於,楊公公放下碗筷,用錦帕擦了擦嘴角:“罷了,咱家有些乏了。”
楊鶴趕忙安排楊公公的住處,那是早已精心準備好的庭院,屋內佈置得奢華無比,錦被繡帳,古玩字畫一應俱全。
楊公公在侍從的簇擁下前往休息,臨去前還不忘叮囑:“楊總督,莫要忘了咱們今日所談之事。”
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大地上,楊鶴早早地便來到了楊公公安排的住處外。他身著一襲素色長衫,身姿挺拔,神情嚴肅而專注。
楊鶴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期待和緊張。
不多時,侍從出來傳喚楊鶴進去。楊鶴整了整衣衫,邁步進屋。
屋內檀香嫋嫋,楊公公正半躺在榻上,看到楊鶴進來,緩緩坐直身子。
“楊總督,昨夜睡得可好?”楊公公似笑非笑地問道。
“回公公,下官心中有事,未能安寢,昨日王左掛所言之狀不容忽視,若安撫分配有差,恐致陝西局勢崩壞,危及朝廷安穩。”
楊公公手撫茶盞,眼神陰鷙:“哼,那便先從這劉同知查起,他主管諸多事務,若有貓膩,定難脫干係。”
沉思片刻後,楊公公決定先從他身邊的人入手。
他派遣了幾名精明能幹的心腹,暗中調查劉同知的親信、下屬以及與他往來密切的官員。
這些人或許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透過他們,可以更深入地瞭解劉同知的情況。
數名精悍差官即刻奉命行事,潛入陝西各地明察暗訪。他們小心謹慎,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同時又要避免引起劉同知及其黨羽的警覺。
起初,收穫頗豐,差官韓正回稟:“公公,小的們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