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態度堅決,便也未再強求,揮揮手讓蘊兒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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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賈璜家中一夜不得安寧。一會兒有石頭 “砰” 地砸進院子,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一會兒又傳來奇怪的響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游走。
賈璜被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直哆嗦,趕忙勸妻子:“要不咱就同意榮府的提議吧,這實在是太嚇人了。”
可金氏即便面色已經蒼白如紙,卻依舊硬著頭皮不肯服輸,咬著牙說道:“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
第二晚,出奇地安靜,這反倒讓擔心了一整天的賈璜二人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終究是睡了個安穩覺。可誰能想到,一早醒來,一隻被宰殺後放乾淨血的大公雞,就那麼掛在了賈璜兒子的床頭。那雞血還滴落在枕頭上,形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年幼的兒子當場就被嚇得哇哇大哭,隨後便發起了高燒,病倒了。
午後,賴二來找賈璜,說是有莊上的生意想同他做,問他願不願意。
到了這地步,金氏終於有些頂不住了,她本來就是個欺軟怕硬之人,一時強硬,不過血氣上頭。
如今賈府的人叫她認得什麼是狠,前有大棒、後有甜棗,差不多了。這一直強撐著的一口氣,稍微一鬆,便如洪水決堤般一瀉千里。
她試探著詢問嫂嫂胡氏的意思,可胡氏整日呆在金榮的棺槨前,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中,說著金榮幼時的故事。對金氏的話,呆呆地愣了許久,最後才默默地點了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等金氏代她嫂嫂接受了賈母的提議,距離金榮之死不過才過去了三日。金榮的屍骨還未寒,這事兒卻已然有了定論,順天府的人過來看了,確定無事,便勾了籍檔。
金榮死的第五天,賈珍召集族人再次相聚,地點並非在祠堂,而是選在了寧榮兩府後街裡頭的一處大院。
賈赦、賈政都來了,賈家在京各房的老人和主事們也都紛紛到齊。最為顯眼的是,堂上還坐著苦主胡氏,她雙目無神,進來時由賈璜的妻子金氏在一旁陪著,舉止與行屍走肉無異。
隨著賈珍大聲講明今日召集眾人的緣由,揮手示意讓人將茗煙和李貴帶到堂下跪著。二人已被囚禁多日,面色憔悴如紙,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無助,整個人彷彿丟了魂一般,連話都說不出來。
為了防備官府日後問責,在胡氏面前,主事人驗明瞭二人正身,隨後杖刑便開始了。
行刑之人高高舉起手中的大杖,猛地落下,“啪” 的一聲,彷彿打在眾人的心上。在賈家在京各房眾人的注視下,茗煙和李貴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淒厲異常,那聲音在大院裡迴盪,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但那些事不關己的人,都把這當成一場熱鬧來看。其中有一兩個平日裡就愛八卦的,覺得這新鮮勁也不過如此,便又用話在下頭人群中挑起了事端:“今兒怎麼沒瞧見寶二爺呀?他可是這事兒的正主,這茗煙、李貴可都是他的人,人也是為了他才失手打死人的。”
“嗨,我聽西府的下人議論,說人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身旁圍著不知多少嬌滴滴的女兒家伺候著呢,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就死個人,至於嚇成那樣嗎?”
“哼,到底和我們不一樣不是?那可是西府的二爺,哪是我們這些泥腿子能比的。我們可是見慣了血的,在這京城,城裡城外哪天沒死過人?至於那位寶二爺,只怕才見過女兒家的紅殷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譏笑聲此起彼伏,與那悽慘的哭嚎聲交織在一起,荒誕而又殘酷。
“我們賈家的二爺,那也是分人的。要說璉二爺,那可是位狠主,比現在寶二爺還小的年紀,打架可謂聲震京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最狠的一次,同鎮國公府的那幾位在朱雀大街上對壘,雙方人馬加起來不下百人,整條街都差點被拆了,偏偏還沒出人命,你們說奇不奇怪?”
“那是璉二爺他們下手有分寸,手下人也聽話。二爺又不是沒殺過人,嘉祥三十七年從宣化北迴來,馬上掛的人頭能有假?那天城門口少說有上千人,就眼睜睜看著幾位爺帶著人馬走過,每匹馬上都掛著人頭,可比將軍回師威風多了。”
“哼,要我說,那是二爺天生神異,不似凡俗。要從血緣上論,就說這兩位二爺的父親,豈不是犬父虎子、貓父鼠子?”
“犬父虎子好理解,這貓父鼠子是啥意思?” 說話這人其實是明知故問,就盼著有人能講得更透徹些,都樂一樂。
“我聽說呀,這寶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