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衛恙在結束同林家姑娘的授課後,單騎出賈府,往北城而去。
在一座茶樓前停下,將馬交於小二,進門後直奔二樓往裡的包間,開啟門來,只見裡頭坐了一位身寬體胖、頭戴儒巾的中年人。
見衛恙來,連忙起身相抱,二人相見已有數年未見,
“宣義,你早已到京都,何不傳信於我相聚,要不是師叔寫信給我,我還不知你已到京都了,這些年未見,可讓我心念的緊呀!”
“橫雲兄,我也見你高興呀,上京前我已拜見了伯母,她身體硬朗地很,只是我此番上京倉促,未帶家信,還望見諒。”
“哪裡哪裡,你既來,便是喜了,母親那裡我也多有聯絡。”
衛恙同這位同門師兄潘松一番寒暄後,二人俱入座,“橫雲兄,此番傳信找我不知何事?”
潘松左手虛按,示意不忙,轉頭叫來小二,要他上酒菜,待酒菜上齊,讓小二關上門出去。
潘松招手示意一邊吃一邊談,“你如何假裝身份,去那賈府做了教書先生了,即來京也當拜會老師,再去吏部謀職,現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際,虞公上臺,新政推行已是眼前之事了。”
“我自有隱情,”衛恙見師兄問起這事,斟酌言語,聲音也小些,“還記得嘉祥四十年春事乎?”
潘松一聽衛恙此話,就知是在說什麼了。
雖然如今已是隆興六年,可有一件事擺在所有士人面前繞不過去,就是面上不說心裡也有顧慮。
到嘉祥四十年朝政還處於混亂之中,雖然忠獻親王被廢,但義忠親王又有解禁出府的跡象,當時連在京城的他也認為怕是還要一番政鬥,可春三月一過,少年得意馬蹄疾,長安花謝風雲變。
那天清晨他也被驚醒了,但不知出了什麼事,只叫下人緊閉院門。
事後大家都清楚了,是勳貴家的少年們,帶著千餘騎兵出城春獵。
但這只是明面上的講法,在那樣一個敏感時刻,城內出現不受官軍管轄的千餘騎兵,和聚眾造反有什麼區別。
要是上皇當初命京營鎮壓,他都理解,可偏偏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不僅如此,五月義忠親王在府無故病亡,次年上皇還退了位,長達十餘年的黨爭結束,對於士人而言當然是好事。
可在這期間,朝局變化如此之大,卻和他們無關,怎叫他們不關心。
等事態平靜下來,訊息也慢慢聚攏,大家也對當年的事情更困惑了。
勳貴集團必定是蓄謀已久,這是不用猜的,可到底準備了多久,就是一個問題了。
一場大規模的軍事政變籌劃的時間越長,相對應的對政變團體的內部凝聚力、組織度要求就越高,僅是準備武力的過程就需要極高的保密性。
古往今來的武人造反,大多是依靠現有軍事體系,而嘉祥四十年春勳貴們的舉動在告訴皇帝和士人,他們在京營、各地府軍之外培養數千成建制的武裝力量,儘管這其中有不少是各府原有的部曲。
而從勳貴家少年們結拜、結義、結社的時間來看,勳貴們很早就開始準備這一後手了,這就很恐怖了。
這意味著在春秋社的少年們背後存在著一個和當年繕國公一樣威望高、可以團結勳貴的領袖,這個人是誰?這是無數人都想知道的,兩宮也想知道。
他曾從結拜的三人來看,隱藏在背後的人是誰,陳維尹背後的齊國公府、陸安背後的淮陽侯府、賈璉背後的寧榮國公府。
最先被排除嫌疑的是賈璉所代表的寧榮國公府,兩位老國公在事發前好多年就已經不在了,正當年的人中有能力的只有在修道的賈敬了,可此人之前是個文官,在軍中毫無根基,武人們根本不可能聽他的。
當然賈璉很重要,他的加入代表了京營系統的不可靠,上皇已經不可能依靠王子騰再去控制京營以保證他的安全了,或者說賈璉的加入表達了賈家對上皇企圖利用姻親關係,讓王家取代賈家的以小凌大的行為的不滿。
淮陽侯府雖然有力量,但陸安出身旁系,從他大伯父襲爵就決定了他的份量不太夠,或者說淮陽侯府下的注不太夠。
陳維尹的父親陳瑞文的份量是夠的、資格也夠,在薊遼軍鎮中人脈夠廣、威望夠高,他們也最懷疑此人。
上皇防止了勳貴集團一不小心走入極端,真的發動兵變殺了上皇,導致國家最高權力中心陷入真空,進而引發本朝統治的結束,讓他成為亡國之君,遺臭千年。
採取了兩個措施,一是在當年五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