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十,賈璉在昨日知道王家遣人的事後,就讓小廝告知賈政今日要往他外書房前去拜會商量事情。
等到用過午飯,賈璉便只帶著傅亨來到賈府二老爺的外書房中,等進入院中,將傅亨留在門外,在賈政小廝的引領下步入屋內,裡面是早已等候已久的賈政。
而此時的賈璉院中,二姑娘迎春今日午後想起要往哥哥處同平兒姐姐說會話,便只帶了身旁的大丫鬟司祺一人。
到了院內,先問二嫂嫂在不在。院裡的小丫頭答了,“回二小姐的話,今日二奶奶不在,在二太太院裡辦公呢,只有平兒姑娘在。”
迎春便笑著往裡間去了,入內只有平兒同慎兒兩個坐在下首一處說笑。二人見是迎春來了,平兒引著往炕上東席坐了,慎兒則招呼司祺一道在小杌坐了,又招了小丫頭來,讓她們新沏壺茶來。
炕上平兒問迎春如何呀,又說你哥哥前日得了幾匹蜀錦,方收到庫裡,如今也要拿出來給你們姊妹幾個做身衣裳,還有那遼東的皮子,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而坐下首的司祺雖同她慎兒姐姐聊著,眼裡卻透著羨慕。她是賈府的家生子,只是父母不得用,被選中服侍迎春,像她們這樣被選中做小姐少爺身邊人的時候,一生的命運就此決定了,但糟糕一些的是比起那些外頭買進來的,她的命運在一開始就決定了。雖然她自服侍迎春起就已認命,盡心盡力,不讓她主子受欺。
可看著眼前年長些的慎兒,心裡還是會有漣漪,在府裡同年齡的丫鬟們的閒談中,璉二爺身邊的蘊兒、慎兒這些大丫鬟總是提及最多的。
她們連同外院伺候的傅家兄弟等都不是賈府的家生子,是賈璉十一二歲時從莊子上親自選來的。而原先服侍的都被放了,改了良籍,離開時還領了一筆遣散費。
但真正讓她們羨慕的不是做賈璉的大丫鬟,因為賈璉在選中蘊兒她們的時候就有言在先,到了年限一律改良籍、給陪嫁,不會有人做姨娘。
而是這些丫鬟手裡都管著事,每年的銀錢薪俸都有百兩左右。並且她們只對她們管的事負責,如果出了錯那才是她們的禍,除此以外,沒有人可以越過賈璉教訓她們,即使是二太太王夫人也不成,當年如此,現在更如此。
不僅有高薪,還在賈璉的庇護下獲得了片刻喘息自由的空間,這是府裡所有下人都妒忌的。
司祺她心裡所羨慕的,便類似此刻,一個小丫頭進了裡間,偷偷在慎兒耳邊悄聲說話,看上去慎兒已經和那些老人管事們沒有什麼不同。
慎兒聽了小丫頭的話,原本滿臉的笑意就消失了,司祺隔著如此近,也只隱隱聽到慎兒問,“蘊兒去哪了?”
至於小丫頭的回話,她就聽不到了,但慎兒的神情告訴她一定不是小事。
坐炕上的平兒也注意到了,等小丫頭人走了,問起發生了什麼事。
慎兒見平兒問起,斟酌著應答,“回姐姐的話,是外院的傅亨遞了話來,今天爺到二老爺的書房,兩人談了有一個時辰,爺離開時,從面上看不出情形。但他的意思讓我們今天小心著些,別惹著爺。”
平兒和迎春都認真聽了,聽到是和二老爺談事,迎春還遲鈍沒反應,可平兒覺察出不對,特別是話尾的別惹著賈璉,便裝作不在意,很自然的聊天,“怎麼?和二老爺談的事不順心,還是有別的惹著他了?”
“是薛家大少打死人的事。爺不希望二老爺讓咱們府推薦的那位知府出手,把事情擺平,如果薛家少爺全身而退,可能不太好。”
這句話把屋內的三人都給驚了,但不同於迎春主僕二人對於薛家殺人案中賈璉居然不偏袒世交的薛家而震驚,平兒意識到賈璉居然公開去找賈政,將二人的分歧放到明面上,用極其正式的方式就像外客拜訪一樣,將兩房的矛盾告訴了所有人,他賈璉和賈政不和!
而現在距去年夏天還不到一年。
平兒心裡憂慮,看向慎兒,想看看這個知心人知道些什麼,但很顯然,眼睛很難看出慎兒身上有沒有和此事有關的資訊素。
此事不好談,平兒用別的話題和迎春聊了起來,但兩人心裡都掛著事,說不了多久都散了。
平兒陪著迎春回老太太處,再順道到王夫人院裡找二奶奶。
慎兒跟著出了門,目送幾人走遠,方才傳話的小丫頭從身後湊過來。聽見動靜,慎兒轉過身來,看小丫頭一臉好奇的神情,不禁問,“還有什麼事要說的?”
“啊....沒了,傅亨哥讓傳的話就那些。”小丫頭沒想到慎兒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