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何會與詩(1 / 2)

時間推移,已至未時二刻。

賈璉身後的那一桌已換了客人,是一幫頭戴儒冠士子打扮的一群人。

待酒菜具備,便開始高談闊論,聊起京中風聞的事,酒愈醇、言愈高、聲愈壯,鬧的觀戲的陸預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了。

其實就三件事,一是工部尚書、經世學派北人代表的李軻請明歲修竣黃河自開封府以下河堤;二是前幾月皇帝陛下在內閣大學士夏崇提議下起復舊員的,如今待候選的官員名單都已好了;三是今日內閣擬詔招湖廣兵備道總管何會年後入京,調任京師護軍營都統,另加封其為三等惠遠伯。

士子們更關心第二件事,因為李尚書請求修竣河堤的提議已不是一日了,只是國庫沒錢,一拖再拖,早已不是新聞。

而起復舊員這事顯然更讓盼著出仕計程車人關心,而為了起復舊員,早已預備了一批空缺,其中有幾個天下皆知的肥缺,備受關注,比如川西茶馬道總管、泉州市舶司提舉、山西平安州馬市官、濟南府知府、金陵府知府等,而候選官員名單一早便已公示,眾人都在熱烈討論地。

席間有說自己和哪位待選官相熟的,準備找個佳時去行帖,若是他日那位中選,也好日後再上門求薦書。這話頭一開,便又將討論引向高潮。

有說他前日見了哪位待選官往內閣宋大學士家拜帖的,想是他中選的機率大些,也有說有人往京中王公侯門遞了帖,更有甚者說,他前兒瞧見有人往忠順府遞帖的,最離譜也最找死的許是酒喝多了禿嚕了嘴,說他瞧見有人去了幾位皇子府上的,話一出口,旁邊的同伴就忙不迭的用酒封了他的口,同桌的人都當這話沒有聽過,繼續討論起向那位行帖的好,討個名熟。

陸預聽了這群人的話,卻把興趣轉移到第三件事上——何會入京,與何會入京的詔同時下的還有撤銷湖廣兵備道的詔令。

而且對何會的加封也出乎他意料,前日他將何會會入京的訊息說與賈璉時,賈璉下斷言,陛下會升何會做護軍營都統,加封一等將軍爵,他覺得不錯,很合適了。

可不料只對了前半句,後半句不能說錯,只能說誰也沒料到今上是位如此恩寬的,竟封了何會三等伯。本朝除有降等襲爵的規定外,對於封爵的要求也很嚴苛,要求有戰功,爵越高要的功越大。

何會當然功高,兩次平定苗亂,而且第二次行軍之快,克眾之甚,可比前朝明萬曆年間的播州楊氏之亂。

但他出身差,就是昔年有上官賞識,提拔不斷,但因上皇在位時對官爵下賜要求甚高,何會在40年也只得個三等將軍爵。

且何會名聲更差,自他任岳陽守備府總兵以來,地方官員和御史的參奏就沒斷過,多是說他不恤下士,常用鞭杖罰眾,用兵不合規制等。

而待他升任兵備道總管,參奏之罪便更勝一籌,說他在平定苗亂時,向地方士紳索賄,若不答應,便就有性命之憂;對隨軍中下階文官,更是動輒打罵羞辱;在任期間,縱兵劫掠地方百姓,廣納財貨絹帛的。

念及此,想讓他璉二哥哥分析分析,結果他二哥哥估計是看景看痴迷了,不解他問什麼,只得將方才的說與他聽。

賈璉沉吟片刻,說起了前世上學時的一個故事,“你知道高適嗎?”

“哥哥欺我,我怎會不知道,他是唐代少有的作詩做官兩成名的人,寫的邊塞詩好,很合我的心意,做官做到劍南西川節度使,是唐代詩人中僅有的官至節鎮的。”

“高適初做詩時,有首詩,叫燕歌行,想必你是唱過的。”

陸預點頭認同。

“這首詩有個為文人津津樂道的地方。

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尤歌舞。

其中這後半句歷來被文人騷客視作對主將荒淫,沉迷酒色,不下體士兵性命的諷刺。若單從句子看好像不錯,加之唐邊塞詩多有此意,這樣解讀也可以。

可現今本上這首詩的詩序是這樣寫的:開元二十六年,客有從御史大夫張公出塞而還者,作《燕歌行》以示適。感征戍之事,因而和焉。

但唐天寶末年編的《河嶽英靈集》和北宋初年編集的《文苑英華》中將‘開元二十六年’記作‘開元十六年’。這裡有個問題,開元十六年時張守珪為只是瓜州刺史、墨離軍使,到開元二十三年張守珪方為河北節度副大使兼御史大夫。

若以官職而論,應該是開元二十六年適宜,但以成書年代看,《河嶽英靈集》和《文苑英華》不當有錯。

舊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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