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自嘉祥二十五年後,就一直在不斷補充步軍營和薊遼軍鎮的大炮和火槍,軍造監的火爐一日都沒停過,就是耽誤了修黃河的銀子也沒少了軍需採購的一兩銀子。
而薊遼軍鎮的兵員更是從嘉祥三十年的九萬漲到十三萬。其中野戰部隊的人數從一萬漲到了兩萬四,為了這多出來的一萬四千人,薊遼一年的軍費就漲了六十來萬,而一直喊苦哭窮的戶部堂官們,從沒在這事上哼過一聲。
不得不說,上皇雖然在奪嫡一事上攪得朝廷混亂不堪,但正經事從未誤過,而東征滅金這一戰也從未放棄過,不過他已經老了,決意將這件功績留給新帝來立威了。
從上皇的軍備供給上看,主力部隊應當是薊遼鎮和步軍營,可能還要加上驍騎營和察哈爾馬隊的部分騎兵。這些部隊中的重重之中是久經沙場考驗的,熟悉後金部隊戰鬥力的薊遼軍鎮。
我們的關鍵就是拿到薊遼總督這個位置,當時有資格競爭這個位置只有陳伯父、牛繼宗、我的那位妻家叔叔。
陳伯父的優點很明顯,隨父征戰遼東多年,嘉祥二十二年的那場敗仗他全程參與,陳家在薊遼的根基深,當時薊遼軍鎮裡的各部將官,在二十二年時都還只是中下階武官,陳伯父在當年和他們中的大多數並肩作戰過,有交情,這麼多年也沒斷過聯絡。
但缺點同樣突出,根基深是好事也是壞事,上皇在陳家遠離遼東的那些年,藉著補充兵員,摻了不少水,安插了一批親上皇的人,這裡面就有元從系的人。而且齊國公府沉寂多年,陳伯父在京一直做著清水衙門的閒差,與當時就擔任樞密院副使的牛繼清在地位和實權上相差太大。
而牛繼宗,他是個效忠皇帝的,當年參加過北討喀爾喀蒙古、西征準格爾的戰事,經驗豐富,年歲比陳伯父大些,在九邊除薊遼以外的諸鎮都有人望。如果是上皇去世,陛下繼位用兵薊遼選他的機率很大。
至於王子騰......他也就是官位高了些,擔任薊遼總督這個官是沒問題的,打仗?他一路從侍衛到禁軍校尉再到京營統領、節度使,是個徹徹底底的官僚,離了官位,他連個兵都指揮不動。
這三個人裡,按正常的路走下去,陛下大機率會選牛繼清。只要上皇死了,效忠皇帝的他就會轉頭效忠皇帝,至於義忠親王,不過是個死人,他靠向死人,也是受皇命所為,皇帝怎麼能說他做的錯呢。
更不用說今上是位政治能力拉滿的人,在他眼裡,只要能為國家做事,聽他的吩咐,過往是可以討論討論的,有功勞有過錯,都好,使功不如使過,這個道理今上明白的很。
那怎麼辦呢,最後我們決定要陛下用不了牛繼宗就可以了。
可要怎麼做到呢,很簡單,他不是純粹地效忠皇帝嗎,那我們就給他弄兩個皇帝,讓他被動地效忠其中一個。當然啦,所謂的其中一個只能是上皇。
我們給上皇演一場馬嵬驛兵變,讓他做唐明皇,我們做陳玄禮。
說來上皇和唐玄宗很像了,少年登基,一展抱負,用兵四方,八方稱臣,打過勝仗也打過敗仗,壽命還都很長,對兒子也狠。
在風雨飄搖的嘉祥四十年給上皇來上這麼一場,如果他用強,那麼他的統治就會迎來結束,十一橋建了有些年頭了,到時的他就是想做唐明皇也不能夠了。
但這是雙輸,是最壞的結果,我們賭的是作為一個雄主,一位明君,面對拆屋子的舉動時,在動亂的大背景下會心平氣地坐下來和我們好好談談,折箇中嘛。
中國人歷來是喜歡折中的。
這是一場冒險,更為重要的是在嘉祥四十年的春三月,這場冒險性質的投機成功了,三月春獵,五月那位真成了死人,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上皇退了位,但心還有,為了保證自己的切身利益,沒有將元從系和京營的控制權徹底轉交給今上,或許他會握著它,直到死。
我們取得了這個先機。
當然過程描述地有些粗了,但是有些事宜粗不宜細。
我只最後再講一點,你思考思考。
一場動亂的發生必有其背後的因果,也必有利益的重新分配。
在動亂髮生的時候,場內的人習慣性地先思考誰是受益人,因為一方面過去已成既定事實,而人只能往前走,另一方面這場動亂中誰是最大的受益人誰就最有可能是這場動亂的發起者。
但有時候一場動亂的實施者和發起者是截然不同的,借他人之手達成自己之目的,是上上伐謀。
這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