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派便是方才冷眼旁觀的大多數,中間派。
今日祁轅發難,受人所制,不是自己的意思,但於賈璉而言卻是自穿越過來後,在逐漸長大中所體會的一直存在的禍患。
今日之禍,不始於足下,而是本朝第一亂源的漣漪而已。何謂天下第一大禍?簡而言之,世家貴族政治的復辟!
我那位出身公府、蔭封授官的二叔依仗榮國公府權勢插手文官復職候選,便是亂源之表象也。
至宋始,佔據社會主流的便是文官士族,偏到本朝四王八公為首的武家勳貴聲勢大顯。當然啦,一切現象都有其內在的必然邏輯,這裡面的緣故要追溯到本朝的創立過程了。
那是太久遠的故事了,今人早已沒了興趣,在此不多做贅述。
很簡便地講,如今朝野的問題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千古不破的故事,簡單之上又加了難度——太上皇還在,那可不是位唐高祖、唐明皇,上皇主動退位只是覺得年邁,精神不復往昔,不能長時間理政。
對於一個皇帝而言,兵權是要牢牢抓在手中的,即使面對自己的父親,也是要一爭的,畢竟史書上父慈子孝的故事還少嗎。
兵權之中又以京師四營最為關鍵,畢竟地方失控,短時也只是藩鎮,有時間處理。京師四營若是不好,那性命便在旦夕之間了,一堵宮牆可阻擋不了十萬軍士。
所以以陛下潛邸時的侍衛侯志遠、元年龍禁尉侍衛出身的賈璉等為首的就入了京營為將,透過逐步蠶食的方式控制京營。
但侯賈二人的特殊出身對二人掌握京營,即是便利,也是一道割袍關。其中賈璉最為嚴重,一則其祖父賈代善在嘉祥年間做了近十年的京營節度使,一般人可幹不了這麼久的;二則現任京營節度使王子騰是賈璉的妻家。
金陵四大家族賈史王薛聯絡有親,王子騰還接的你祖父賈代善的班。在這京營裡的所有人最初看來,他賈璉和他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異姓兄弟,有利益勾連著,比親兄弟也不為過。
可賈璉一下場,就殺了在營裡做了十來年的魯元應,用的理由還是貪汙,簡直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不講道理。眾人心內都想,那魯元應是你祖父在時就給他看門執戟的衛士,若論遠近,怕是這營裡的中下階武官中沒幾個比他還近的了。
到了你妻家的王子騰接班,他也是勤勤懇懇,方升了權理協領,只待時機,就可以轉正,可如今......
不由得有句,“狗兒的,有這麼辦事的嗎?”
侯志遠就簡單多了,他是修國公府旁系,同現在當家的修國公血緣差的有點遠,再則修國公府原本根基便不在京中,便是得罪了些,也沒人不開眼,湊上前去挨刀。
說來那魯元應還有一事未了,賈璉沒找到機會,便一直耽擱著。
這上面說的亂嗎,我賈璉覺得怕還不夠亂,更亂的在下面。
原書寫賈府已至末世,何謂末世?對於像賈府這樣的仕宦勳貴大家,末世有兩大特徵:一是子嗣凋零,二是禮教衰敗。
前者涉及立家的根本,在封建社會中,或者不止限於此,所謂權勢富貴,先有權後有錢,權錢相依。權力永遠不會處於真空,必須有人繼承,但有人還不行,還要有能,無能無以守家業。
世界是公平的,但又不太公平。一個人即使是出生富貴之家,也不一定能成才,就成才率而言,士族大家能提供的多為起步更高的平臺、對上升所需資源的高獲取、對失敗的高承受能力。
賈府人丁少,林家更少,五代列侯、詩書簪纓之族,單傳到林如海這,沒了!無後,便是再大的權力富貴,也如過眼雲煙,隨風化。
賈府呢?第四代人中,僅以榮府舉例,有長房的賈瑚、賈璉、賈琮,二房的賈珠、賈瑛(寶玉),賈環,一代六人,死了兩個——還是嫡長,剩下的一個有能而無德、一個有德而無能、兩個少描而無所能。(注:這裡的能指的是仕途經濟的能,可處事而攀高附下,不是詩詞才子的能。)
生的四個俱不能入仕途經濟學問一道,再加上本朝所規定的降等襲爵對大家族的人才產出更加嚴苛,原非前明勳貴可比,君不見英國公、成國公之事乎?那才是真正的與國同休,如今算個啥。
所以賈府到此便已末路,當然賈母還是有些見識的,見男子無用,便用女兒家的做買賣,先頭嫁賈敏,後頭賣元春都是無奈之舉(說賣其實也是讚美,元朝《龐涓夜走馬陵道》中不是有句“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的話,只不過元春賣的不是文武藝罷了,但原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