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兒,這些日子,你受苦了。”周氏看著林君策,心疼不已。
交州一案塵埃落定,可她兒子的憔悴卻久久不散,叫她如何能安心?
林君策放下手中的瓷碗,扯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母親不必擔憂,都過去了。”
“過去?你大哥……”周氏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林君策手臂上猙獰的鞭痕上,語氣哽咽,“策兒,此事……不怪你大哥。”
林君策順著母親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臂上縱橫交錯的傷痕,神色平靜:“兒子知道,大哥他……身不由己。”
話雖如此,他眼中卻有一閃而逝的肅殺之意,讓周氏心頭猛地一顫。
她彷彿看到了一頭蟄伏的猛獸,隨時可能暴起傷人。
“母親?”林君策低眉斂目,再次端起湯碗,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
周氏定了定神,只當是自己眼花,強笑道:“策兒,喝湯吧,這可是我特意吩咐廚房給你燉的。”
林君策沉默地喝著湯,面容掩映在氤氳的熱氣中,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周氏又絮絮叨叨地囑咐了幾句,這才起身離開。
待周氏走後,一名侍衛躬身走進屋內,稟報道:“世子,顧府的姑娘……已經回府了。”
林君策沒有回應,只是盯著手腕上的疤痕,久久不語。
侍衛偷偷抬眸,只見林君策臉色陰沉,目光如刀鋒般銳利,心頭不禁一凜,想起葉君墨如今重傷未愈,這差事便落到了自己頭上,著實是個燙手山芋。
侍衛嚥了咽口水,拱手退下,只留下林君策一人,在空曠的房間裡,沉默地凝視著那道猙獰的疤痕……
“來人,”林君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得如同來自地獄深處,“備馬。”
林君策指尖輕觸腕上那道醜陋的疤痕,粗糲的觸感像是某種提醒,將他從回憶的泥沼中猛地拽回。
眼前浮現的,是蘇錦瑤捧著他手腕時,那雙清澈而擔憂的眸子。
她的指尖柔軟,帶著淡淡的馨香,如同春日裡新綻的花朵,曾讓他冰冷的心也微微融化。
但轉瞬之間,那雙眸中卻又充滿了絕望和疏離,如同被折斷翅膀的蝴蝶,再也無法翩躚。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將他淹沒,窒息。
林君策眉間的柔色被澀痛所取代,他抬起指尖,一遍遍摩挲著疤痕,彷彿要將那觸感刻進骨髓。
他的眸色逐漸變得幽深,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潭,閃爍著癲狂的光芒。
不,她不會離開他的,絕不!
蘇錦瑤,她只能是他的,永遠只能是他的!
這個念頭如同藤蔓般在他心中瘋狂滋長,將他最後一絲理智吞噬殆盡。
與此同時,蘇錦瑤在夢境中輾轉反側,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彷彿置身於一片黑暗的旋渦之中,耳畔不斷迴盪著林君策那陰鷙而稠啞的嗓音,一聲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感到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擁住了她,那熟悉的懷抱曾讓她感到安心,如今卻如同牢籠般,讓她無法掙脫。
林君策沉痛的凝視著她,他的目光深邃如海,彷彿要將她吸入其中。
“瑤兒,”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你不會離開我的,你不會的。”
蘇錦瑤拼命搖頭,想要掙脫這虛幻的束縛。
她抬起手,抵在林君策的胸膛,指尖觸及他鎧甲的冰冷。
一股壓抑已久的恨意如火山般爆發,裹挾著無盡的委屈:“林君策,你騙我!你一直在騙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被這黑暗的夢境所吞噬,迴盪在空曠的夢境之中,顯得無比渺小和無助。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為何她明明想要逃離,卻又無法擺脫他的束縛。
“呵,”黑暗中傳來一聲低笑,似嘲諷,又似無奈。
屋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伴隨著楚婉月低低的詢問:“小姐,您可是醒了?熱水已備好了……”
方雅蘭端著安神湯來到蘇錦瑤房中,卻見屏風後浴桶邊,蘇錦瑤竟歪著頭,靠著桶壁睡著了。
浴桶中水汽氤氳,蘇錦瑤的髮絲沾染了些許溼氣,幾縷黏在臉頰,更襯得她臉色蒼白如紙。
方雅蘭心頭一緊,轉頭低聲呵斥楚婉月:“怎麼伺候小姐的?竟讓她在浴桶邊睡著,若是著了涼該如何是好!”
楚婉月嚇得一哆嗦,連忙跪下請罪:“夫人恕罪,奴婢,奴婢……”
方雅蘭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