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小徑蜿蜒向上,兩側古木森森,遮天蔽日,只餘點點斑駁光影落在青石板路上。
蘇錦瑤跟在林君策身後,心中忐忑不安,彷彿每一步都踏在懸崖邊緣。
小徑盡頭,一座古樸的燈樓巍然屹立,樓內點點昏黃燈光閃爍,宛若夜空繁星。
林君策推開沉重的木門,一股檀香味撲面而來,樓內供奉著數不清的長明燈,在昏暗的光線下搖曳生姿。
蘇錦瑤一眼便看到角落裡那盞格外明亮的燈,燈罩上寫著“江珩君”三個字。
一瞬間,悲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捂住心口,踉蹌一步,幾乎站立不穩。
“珩君哥哥……”她低喃著,淚水模糊了雙眼。
往事如電影般在腦海中閃過,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溫柔體貼,他的……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利刃,狠狠地刺痛著她的心。
“蘇小姐,你還好嗎?”林君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蘇錦瑤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悲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多謝世子關心,錦瑤無礙。”
林君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走到江珩君的長明燈前,點燃三炷香,默默地祭拜。
蘇錦瑤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跪在蒲團上,閉上眼睛,默默地為江珩君祈禱。
突然,林君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拽到一尊巨大的佛像後。
蘇錦瑤驚呼一聲,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裡。
她身子發顫,想要掙脫,卻被他牢牢地禁錮著。
“噓!”林君策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蘇錦瑤驚魂未定,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正跪在佛像前,低聲啜泣。
林君策靠近蘇錦瑤,幾乎身軀相貼,在她耳邊低語:“她是臨陽,江珩君的心上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畔,蘇錦瑤只覺得渾身一陣酥麻,急忙挪動腳步,想要拉開距離。
然而,林君策卻按住她的肩頭,不讓她動彈。
“蘇小姐,你與江珩君兩情相悅,為何又要答應嫁入我鎮北侯府?”他的語氣冰冷,帶著一絲質問。
蘇錦瑤心中一顫,一股背倫的負罪感湧上心頭。“我……”
“你明知他心中另有所屬,卻依舊……”林君策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如炬,彷彿要將她看穿。
蘇錦瑤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江珩君曾與她提及過臨陽,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愧疚。
那時她只當是年少輕狂的玩笑,未曾深究,如今想來,卻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向她的心房。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無聲地訴說著她的哀傷。
林君策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怒火稍稍平息了些。
他抿緊薄唇,語氣緩和了幾分,“蘇小姐,既然如此,等郡主祭拜完,我們再去祭拜江珩君,可好?”
蘇錦瑤沒有回答,只是無力地點了點頭。
她的視線模糊,看不清林君策的表情,只感覺他身上散發著一股冷冽的氣息,讓她不寒而慄。
兩人默默地站在佛像後,直到臨陽的哭聲漸漸平息,起身離開了燈樓。
蘇錦瑤這才跟著林君策走到江珩君的長明燈前,顫抖著手,拿起三炷香,緩緩點燃。
嫋嫋青煙升騰而起,她閉上眼睛,心中默唸著對江珩君的思念和歉疚。
祭拜過後,林君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匆匆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燈樓。
蘇錦瑤獨自一人走回廂房,她的步伐虛浮,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楚婉月見她面色蒼白,急忙上前攙扶住她,“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可是世子為難您了?”
蘇錦瑤搖了搖頭,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她走到床邊,身心俱疲地躺下。
柔軟的床鋪未能緩解她一絲疲憊,她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冰窖,渾身冰冷。
她翻了個身,躬起身子,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般縮成一團。
天色漸漸昏暗,房間裡也暗了下來。
蘇錦瑤想要起身,喚楚婉月掌燈,卻覺身體痠軟無力。
她掙扎著坐起身,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一下,又一下,清脆而有節奏。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