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足夠幸運,又與他重逢,可造化弄人,關於她的記憶,他通通忘卻。
她轉過身,拿出五十元,坦然地看著聞暄的眼睛:“你的。”
聞暄搖頭沒接:“你吃到的,就是你的。”
院子裡寂靜了很久,他的目光膠著在剛剛被自己別在她耳際的紫薇花上,花瓣層層疊疊,恍若被夕陽暈染的粉色彩霞,在她鬢邊灼灼綻放。
“聞老師。”
聞暄聽著心裡有點泛酸。
“你讓我來你家就為了給我戴朵花嗎?”
聞暄垂下了眼:“我一開始看出你有事找我了,所以讓你過來,我發現你臨走之前不太開心,我想是因為我在路上沒有和你說話,你才生氣了,我給你道個歉。”
趙回溪無動於衷,她只說了一句:“你病得不輕。”
聞暄抬手摘下了她耳邊的紫薇花,語氣中滿是焦急與愧疚:“那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不經過你同意就給你戴上?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
“聞暄。”趙回溪將五十元遞給他,眼底閃過一絲疏離,“你在幹什麼?”
對面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後,抬起手將五十元推給趙回溪,苦笑道:“很晚了,回去吧,早點睡。”
沒等趙回溪回答,他就率先回了房間,趙回溪看著緊閉的房門,漠然地轉身走回了家。
臥室內,聞暄睜眼望著天花板,一雙眼睛盡是空洞,他翻了個身,起身開燈,拿起那朵粉紅色的紫薇花,倚在桌子邊端詳,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整個房間冷清又落寞。
趙回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第一眼看上去,好像冷漠又薄情。
可她心地善良性格溫厚,像一潭平靜的湖面,她會滿臉笑意地衝劇組工作人員打招呼,會溫柔地安撫夢夢的情緒,會認真地幫夢夢繫好鞋帶。
她不念舊惡寬宏大量,哪怕他三番五次惹她怒火中燒,可她仍毫無芥蒂地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她堅韌不拔,遇到困難總是默默咬緊牙關獨自扛下,那個沉甸甸的行李箱,她一心想憑著自己的力量將它拖上去。
她有時也很固執,她不會輕易相信他人,徒留他滿心無奈。
每每與她對視,他心裡就彷彿醞釀了一場無聲的海嘯,看似面色無常,其實內心早就風起雲湧,其實那份感情早就被澎湃的浪潮攻陷得無處遁形。
他很喜歡趙回溪。
他在做事上一直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錨定一件事就會去爭取,不會輕易放手。
可趙回溪像個溫吞的烏龜,他進一步,她能把頭縮到殼子最深處,所以他只能把食物放在外面,循循善誘,等她出殼,等她慢慢吞掉那些食物,等她不會再縮回自己的頭。
聞暄捏了一下紫薇花的花瓣,那本筆記本上寫了什麼來著?
紫薇的花語是沉迷的愛。
聞暄輕輕嗅了一下花瓣。
紫薇花的香是淡淡的,風一吹就消失不見,需要沉下心去品味,就像他慢慢地卸下她的盔甲,剖開她的心臟,才發現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然後,他低頭吻了一下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