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寂靜,嬴霽緩緩地睜開雙眼,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身體彷彿被千萬根鋼針同時刺穿一般。
他動作起了一旁守候多時的王卻的注意。王卻一下撲過去,大呼小叫:“公子!公子您可算醒了!公子您還認識我嗎?公子……”
王卻還未嚷嚷完畢,便自顧自孝子賢孫般的抹起了眼淚。
越抹越多,越抹越委屈。
別拿別人的九族開玩笑啊!!!
張彌走上前來,伸手按住王卻的腦袋,用力將其推到了一邊。
嬴霽此刻最想了解的是情況。
端起一碗溫水,小心翼翼地送到嬴霽嘴邊,輕柔道:“喝點水吧。”
待嬴霽喝下幾口後,張彌又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幫助他順氣,同時輕聲細語地向他交代道:
“缺口已經堵上了,現在正在進一步加固。長公主的商隊也已經開始朝著咱們這邊運送物資了,請公子放心。”
相較於朝廷的行動遲緩與繁瑣程式,商隊顯然具有更大的靈活性和效率。
再加上背後有著皇室作為堅實的依靠,即便是在這種特殊時期,他們也不必擔心因為物資價格上漲而導致破產倒閉。
嬴霽聽完這才安心下來,握著未婚妻的手:“辛……辛苦你了……”
張彌輕輕的為他順氣,紅著眼:“你說你,逞什麼英雄?!瞧瞧把自己搞成了什麼樣子!陛下和娘娘知道還不知道要怎麼心疼……”
張彌沒有說的是,這是有歷史以來最早控制住情況的一次了。
嬴霽不太想說話,很快就又昏睡過去。
張彌為嬴霽掖好被角,提著還在低低嗚咽的王卻出了門。
“還不快去安排其他人!”
堵,如何容易?
河水混合的東西五花八門。
前前後後以身鑄“牆”的有近四千人,其中就有近百人不知所終,死亡七十餘人,其他無一例外的掛了採。
這些都需要王卻這個郡守好好處理。
王卻吸吸鼻子:“忍不住,實在是忍不住。”
萬幸!
萬幸被控制起來了。
張良望向絲毫沒有要停的大雨,嘆氣:“安排把堤壩修的再高些,牢固些。”
至於疏,還是要等這劫難過去。
除了小公子,這裡就張良最高,王卻自然是滿口答應。
府門外,哭聲震天。
放眼望去,眾多黔首圍聚在一起,面色蒼白、神情惶恐。
郡縣中的五成醫者皆已齊聚於此,個個神色凝重,穿梭於人群之間,有的忙著為傷者把脈診斷,有的則正緊張地開方抓藥,忙的腳打後腦勺。
張彌仔細確認完嬴霽的狀況後,不敢有絲毫耽擱,如一陣疾風般迅速往自己的“崗位”飛奔而去。
然而……
就在她奔跑途中,路過一條河流時,眼角餘光瞥見水面上竟漂浮著一具屍體。
張彌的身形猛地一頓,目光直直地盯著那具隨著水流緩緩漂來的浮屍,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沉重。
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岸邊,沉默了許久許久……
終於,深吸一口氣,毅然縱身跳入水中。
當她費力地將那具浮屍拖上岸邊時,才終於確定這正是之前在嬴霽堵河道時站在他身旁的那個人。
在短暫的換人休息間隙,這個人還曾滿臉笑容地摸著自己的腦袋,樂呵呵地說待到公子和張淑女大婚之日,定要上門討一碗喜粥來喝。
張彌卻至今連他的姓名都無從知曉。
望著眼前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軀體,張彌臉上混雜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河水。
呆坐在滿是泥濘的地上,任由泥水浸溼衣衫,但也僅僅只是片刻。
此刻的局勢根本不容許她過多地沉浸在悲傷之中。】
<月掛枝頭:人命啊……>
<歲歲平安:保命保命!一輩子不沾,一輩子不沾!!>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嬴政依舊看著天幕,說:“那你能避免嗎?”
嬴政不會隨意談論感情,只有有求於人的時候才勉強願意說一句軟話,其他時候都是一副“朕老大,天老二”的模樣,但不代表他沒有感情。
尤其是對秦。
他是大秦的王,也是秦人的王。
嬴晏此時也收起了其他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