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怎麼可能是那種遇到困難就輕易退縮之人?
絕對不會!
短時間內心中已然醞釀好了新一輪的反擊策略,準備給對手一個迎頭痛擊。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嬴晏卻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章丘所言甚是有理啊,父皇,您怎麼看?”
這場看似只是李斯與章丘之間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地試圖說服彼此的爭論,其本質卻是二人都想竭力去打動嬴政。
因為說到底,在場之中能夠一錘定音、做出決斷的那個人唯有嬴政一人而已。
此刻的嬴政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咱們這位尊貴無比的陛下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裡,氣定神閒地細細品味著香茗。
除了偶爾跟身旁的小兒子閒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語之外,其餘時間裡他竟是出奇的安靜,甚至讓人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威壓。
當聽到嬴晏這句話時,原本還爭執不休的李斯和章丘瞬間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整個場面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開什麼玩笑!他們有幾個腦袋敢跟秦始皇爭搶發言權?
嬴政表面上依舊雲淡風輕、鎮定自若,但其實內心深處也是頗為無奈。
眼看著李斯就要放大招展開絕地反擊了,結果小十九這麼橫插一腳,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前奏。
心偏的也太明顯了。
“有點道理,但還不夠。”
光說不開民智的壞處了,好處一點不談,而且看樣子沒有具體實施方案。
將手中的茶盞一擱,“不如朕今日做主,免去愛卿俗事,待到章愛卿想到具體方案再官復原職,如何?”
誰的屬下誰偏向,是這個理。
李斯頓時有些感動了。
陛下還是向著他的!
嬴晏嘴角抽了抽,但也沒說什麼。
畢竟現在的章丘確實需要沉澱。
輕輕點頭。
章丘見主君都點頭了,只能謝恩。
李斯很快撤退,而章丘則是被一個宮人引走。
雖然有作弊神器,但跪久了還是有點腿麻的嬴晏暗戳戳的調整動作。
嬴政:“你身體不好吹不了風,近些日子就在宮裡住下,別想著出去不務正業。”
這個宮自然指的是咸陽宮,可以說嬴晏只要不去後宮都問題不大。
雖然剛剛聽了半場辯論,可在嬴政這裡,其內容很顯然還沒有小兒子的身體重要。
嬴晏:“孩兒那不是不務正業!”
他不過是做了點壟斷全國的小生意罷了。
而且讀書人的事,那怎麼能叫不務正業!!
嬴政微微垂眸掃視了他一眼。
都行商了,還不算不務正業?
但念在小十九都“不務正業”了,也依舊比其他倒黴孩子強的份上,他這個仁慈的親父也就不說什麼了。
但還是要提醒一下。
“你若是需要錢,就交代下屬去經商,用不著自降身價自己去。專業的人交給專業的事,你只要拿捏人就夠了。”
坐在皇位上的人,技能不需要精通,往往只需要學到不被人忽悠住的程度就夠了。
小十九還有很多事要學啊……
嬴晏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
他要是真的把商業當成事業,那他現在應該在舊齊地段賣鹽!
“父皇教訓的是。”
一起身,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嬴政見他樣子就知道小兒子怎麼了,畢竟他有經驗。
“慌里慌張的作甚?朕缺著這一個禮了?”
一點都沒有他這個君父穩重。
嬴晏一囧,左右周圍沒有其他人,忍不住吐槽:“這個跪坐是非坐不可嗎?少府不是已經會做椅子了嗎?”
非要受這個大罪,何必呢!
嬴政提議:“你和那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說。”
大可不必。
嬴晏一臉抗拒,還是那句話,他要是被那些老古董被一些類似於站姿坐姿給纏住浪費大半天時間,他冤不冤吶!
“父皇,孩兒先行告退。”
嬴晏連忙打算開溜。
畢竟秦始皇敢這麼說,再談下去他就真敢這麼幹!
嬴政也要處理政務了,還真沒多少功夫再和小兒子談笑,擺擺手再吩咐兩句就放人走了。
嬴晏一溜煙飛的極快——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