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繚此人身懷兵法兩家之長,其思維之敏銳、為人之圓滑可謂登峰造極。
且在天幕結束之後,天下黔首對於靖高祖滿懷好感,正所謂愛屋及烏,連帶著對老秦人也都順眼了許多。
而另一邊,張良的處境則要艱難得多。他不僅要躲避無處不在的追捕,還要時刻提心吊膽,生怕被人告發行蹤。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喬裝打扮成一名女子,行色匆匆地逃出城去。
此時的張良,已經失去了父兄和弟弟,張家原本就為數不多的財產更是被悉數收繳。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韓成簡直就是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根本無法成就大業。那位橫空出世的靖高祖,竟然是大秦的十九公子。
這一連串沉重的打擊如狂風驟雨般襲來,險些將張良逼入絕境,幾近瘋狂。
然而,謀聖終歸是謀聖,即便此刻的他尚且年輕,但過人的心智和堅韌的意志還是令這位少年迅速地平復了心情,並開始冷靜思考,試圖尋覓一條能夠脫離困境的出路。
一道靈光突然在他腦海中閃過——潁川!
穎川郡郡守——孫印,受過他父親張平的活命之恩,天幕還沒有出現之前孫印就數次邀請他去穎川。
就算孫印不願意收留也沒關係,潁川是大秦三十六郡當中的貧困郡之一,貧苦則容易亂,亂了自然更好藏身。
尉繚更找不著人了,低著頭焦躁的轉圈圈。
大秦的冬日並不好過,尤其是對於普通的黔首而言,他們總是閉門不出以求保暖和減少體力消耗。
賞雪是上位者的特權,六公子符笑眯眯的:“十九弟,我說的吧,每到這個時候郊外就特別適合跑馬。”
八歲的身體控制馬匹還有些勉強,嬴晏沒怎麼搭話。
目的地是一個村落,普通又不算普通。
長時間征戰的國度,總有一些無法自理又不願意拖累家人的隊伍士卒,他們身體殘缺,匯聚在一起靠著國家分出來的微不足道的物資生活,只能等死。
他們之前大多是靠武成侯養著的,每個人要的都不多,但基數實在有些大,老將軍有心無力。
如果不是嬴晏這邊說要接手這些人,樸那個新手可能連兩成利都佔不到。
藺俞四個多月前帶著兩個兒子前往舊齊國這個沿海地區,就是因為瓷器生意積攢夠了足夠的資金,開始涉足販鹽生意。
他們所製造的鹽產量更高,質量更好,賣給那些個貴族鄉紳頗受歡迎。
再加上大秦十九公子這一層身份所帶來的穩定性,他這才能有把握接手這些老兵。
幾場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灑落之後,整個村落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顯得越發荒涼寂靜。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穿透人的骨髓。
早就得知訊息的里正帶著人,頂著刺骨的嚴寒早早便來到村口等待。
那張原本就飽經風霜的臉此刻更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看到遠處緩緩而來的人影時,才艱難的扯出一抹笑。
“十九公子,六公子,我們誠摯地感激兩位的到來!”
這位里正原先是王翦將軍府上的一名親兵,名叫車,運氣好識得一些字。
為人處世頗為圓滑周到,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長袖善舞、左右逢源,這些老兵怕是還要多死個百八十人。
嬴符翻身下馬,轉身把十九弟從馬背上抱下來。還不忘順手替弟弟緊了緊身上那件略顯單薄的披風。
嬴符的心中卻仍有些許不滿,先不說這些老兵也沒立下多少戰功,就算是立下戰功了那又如何?哪裡值得堂堂公子跑上一趟?
嬴晏站定“里正客氣了,吾今日來就是為了探望諸位同袍的。”指指身後的馬車道:“這裡面是兩百元件冬衣和三百斤麥。”
小麥,吃起來喇嗓子,一般士人家子嗣給老父吃這玩意都會被認為是虐待。但對於這些人而言,能飽腹的就是最好的。
車欣喜若狂:“多謝十九公子,車代替大家感謝十九公子。”有了這些物資,就能讓他們這些人多活些時日。
車引著一行人到家裡,他的細君早就準備好餐食等候著。
一路上家家都悄悄掀開簾子想一睹大秦公子的容貌。
天幕上的趙子期和嬴晏其實很像,算得上是一般無二,老兵們一眼就鎖定了小小的十九公子。他們只是不識字,又不是傻,恍惚之間明白,這位會是他們未來的王上。
屋內私語聲此起彼伏。
“小公子真好看,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