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齊王微微挑起眉毛,臉上依舊掛著那抹從容不迫的笑容,似乎對眼前之事並未感到絲毫驚訝。
他緩緩地放下手中精緻的毛筆,挺直了略顯慵懶的身軀,然後優雅地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
謝六見狀,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他原本還有些擔憂齊王會因自己提及此事而心生不快或反感,但看到齊王如此淡定自若的模樣,懸著的心總算稍稍落定。
於是,他鼓起勇氣繼續說道:“父王,兒臣之前奉皇命前往護送福王殿下入京,這一路上所經歷的種種,所見以及所為,實在是......”
想當年,謝六領受聖上旨意前去迎接福王回宮之時,正值齊王為助力太子穩定儲君之位而絞盡腦汁之際。
為達目的,齊王不惜暗中勾結江湖神秘組織蓮花樓,派遣眾多殺手埋伏於途中,妄圖將福王一舉截殺。不僅如此,齊王更是調動了他安插在涼州的精銳暗兵,佈下天羅地網,只待福王自投羅網。
然而,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儘管面對重重險阻和危機四伏的局面,謝六憑藉著過人的膽識與高超武藝,竟然成功識破並化解了齊王所有的謀劃。
那些個奉命前來刺殺的殺手以及隱藏在暗處的暗兵,無一不是成為了謝六刀下亡魂。
時過境遷,如今的謝六已不再是單純的臣子身份,而是搖身一變,成了齊王的乘龍快婿。
回想起往昔那段各為其主、刀光劍影的日子,謝六不禁覺得有些許尷尬。
畢竟,曾經的敵對立場使得如今的關係顯得頗為微妙。但事關重大,尤其是涉及到太子相關事宜,謝六深知若不坦誠相告,恐日後再生事端。
因此,即便說起這些過往時難免有些支吾其詞,他仍是硬著頭皮一一道來。
“各為其主,你也算盡心竭力。不必覺得有什麼不好言語的。我這點肚量還是有的。”齊王哈哈一笑,顯然已經將過去的事看開了。
謝六聞言,面上掠過一抹尷尬之色,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接著言道:“父王,太子之事,兒臣不過是一種猜測罷了。只是,只是太子他,近來種種行徑,似乎,似乎隱隱透露出一番不為人知的謀劃,兒臣心中實在難安。”
他言辭閃爍,終究是無法鼓足勇氣,直接對齊王丟擲那句驚人之語——“您的學生,莫非真要踏上那謀反之途?”於是,他只能如此曲折迂迴,試圖探得齊王心意。
齊王聞此,嘴角竟似有不易察覺的輕微顫動,彷彿正竭力抑制著即將溢位的笑意。
他輕輕將手中茶杯置於桌上,動作優雅而從容,隨即起身,緩步移至窗前,凝視著那輪初升的皓月,背影顯得格外孤高畫質冷。
背對著謝六,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字字如錘,直擊人心:“阿正啊,你心中所想,我豈會不知?你欲問太子是否真有謀逆之心,又欲探我立場,是否欲助他一臂之力,更欲勸我收手,莫要陷得太深,甚至妄圖在回京之前,便讓我斷了這份念想,可對?”
言罷,齊王緩緩轉身,面上依舊是和煦的笑容,那笑容溫暖如初春陽光。彷彿他方才所言,不過是家常便飯,無關痛癢。
謝六見狀,驚得猛然起身,面色瞬息萬變,終是難以平復。
他壓低嗓音,聲音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顫抖:“父、父王,那您,對於此事,究竟作何打算?兒臣心中惶恐,實難自安。”
他目光緊鎖齊王,眼中既有期待,又有深深的憂慮,彷彿正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齊王見謝六那驚惶未定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憐惜,遂邁步上前,輕輕按他肩頭,示意其重歸座位。
待謝六坐定,齊王便揹著手,緩緩踱起步來,聲音平靜無瀾,宛如古潭之水,深邃而不可測:“太子位居東宮已久,權力之慾侵蝕人心,他急了,也是情理之中。畢竟,他是我的學生,授業之恩,師徒之情,我自當盡力相助。”
“然而,皇上乃是同父異母的兄長,手足情深,亦不容忽視。若太子之舉合乎天道,名正言順,我自當堅定不移地站在他身旁,共赴風雨。但倘若他心生邪念,欲行那謀反之事,我亦有我的籌謀,斷不會盲目從之,更不會踏上謀逆之路。”
燈光下,齊王的神色忽明忽暗,言語間透露出的深意,如同迷霧中的燈塔,既給人以方向,又讓人捉摸不透其真實所在。
那些話語,真假難辨,彷彿每一字一句都蘊含著千鈞之力,足以撼動人心。
謝六聽聞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