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尚書府那幽深靜謐的書房內,燭光搖曳,映照著吳書那張因激動而略顯紅潤的臉龐。
他方才聽完那匆匆進門的小廝帶來的訊息,待那小廝如一陣風般離去後,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感慨,輕聲讚道:“先生,好計謀!齊王那廝,妄圖借江湖門派的唇齒,去勾搭那與皇家有著千絲萬縷淵源的劍門,企圖試探皇上的底線,摸索那不可逾越的雷池。先生您輕輕一揮衣袖,便派出一人,將劍門掌門歐陽意送上了黃泉路。這以力破巧之策,當真是妙,令人拍案叫絕!”
一旁的柳無回,面容清癯,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微微頷首,表示對吳書之言的深切贊同。蔣欣生亦是面露喜色,那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彷彿是對這精妙計謀的最好註解。
然而,在這滿室歡喜之中,卻有一人顯得格外不同。兵部尚書柳楠,他端坐在那裡,面容如常,看不出絲毫喜怒。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派謝六去殺歐陽意,我本意不過是想破壞他們的會盟,讓齊王的算盤落空。卻未曾料到,謝六的刀,竟已快至如此地步。如今,他殺了歐陽意,雖然看似破了齊王的局,但實則,我們也已悄然踏上了試探陛下底線的危險之路。”
說罷,柳楠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不快。這不快,既源自於對皇帝可能產生的態度的擔憂,也源自於對僕從謝六那深藏不露的實力所產生的隱隱威脅感。
他深知,在這權謀交織的朝堂之上,每一步都需謹慎行事,稍有不慎,便可能萬劫不復。而謝六,這個平日裡看似忠心可靠的僕從,如今卻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既可為他所用,也可能成為傷己的利器。
與此同時,東宮內,已經是而立之年的太子與齊王相對而坐,兩人的臉色皆如陰雲密佈,滿是不悅之色。他們的計劃,那本是精心佈局、環環相扣的上上之策,卻突生變故,被打得七零八落。
“王叔啊,您那用江湖門派去試探父皇底線的計策,原本是何等的巧妙,何等的周全。可結果呢,這謝六,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歐陽意,那可是人生稱江湖中用劍的第一人,江湖龍虎榜上赫赫有名,不是排行第七還是第八來著?怎麼如今卻被一個阿貓阿狗般的角色給輕易宰了呢?”太子的話語中充滿了不解與憤懣。
太子的話語剛落,齊王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他沉吟片刻,方才緩緩開口:“啟稟殿下,那謝六,實則是兵部尚書府柳楠的一個家生子,賤籍出身。之前在福州時,他曾與冉兒有過一面之緣,還救了冉兒一命。臣知曉他有些功夫,但萬萬沒想到竟如此厲害。因他是賤籍,臣也未曾太過在意,唉……”
太子聽聞此言,心中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一個賤籍之人,竟有如此能耐?然而,他看著齊王那難看的臉色,心中也明白此時不宜再多說什麼,免得傷了齊王的面子。於是,他話鋒一轉,問道:“也罷,王叔,您覺得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應對?”
齊王聽後,坐正了身子,沉聲道:“此事,我們且靜觀其變。本來,我們也只是想試探試探陛下的態度,如今歐陽意被殺,且是柳楠派人所為,這不正合了我們的心意,讓他替我們去試探。我們就只需坐在這裡,等著看宮裡的訊息便好,坐收漁翁之利。”
說罷,齊王又繼續說道:“反倒是福王那邊,我們派人去涼州截殺柳楠的人,卻誤打誤撞與福王的人在涼州相遇,還動起了手。福王究竟有何打算,我們不得而知。殿下,還是得派人去查一查,以免夜長夢多。”言罷,東宮內再次陷入了沉思與謀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