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皇在讓我們寫奏摺時說的那番話,我總感覺是在引誘鼓勵我們指出他的錯誤,我在奏摺裡故意寫上那麼幾句,也是在冒險賭一把,雖說賭中了。
但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怪怪的。
除此之外,父皇不對勁的地方還有很多,真的太多了,簡直說不清楚。”
說著的時候,朱銨真的很迷茫。
雖然被選中成為新太子應該是一件極其高興的事情,但是他父皇身上的詭異之處,讓他心裡實在很難高興起來。
有種極為不踏實的感覺。
“你會不會想多了,雖然父皇以前從來沒有認過錯,但大哥對父皇而言意義也不一樣啊,大哥的死對父皇的打擊肯定遠超過任何一個兒子或親人去世。
當初母后薨逝,父皇的性格不也變了很多嗎?原本殺人還相對收斂一些。
等母后去世。
父皇的屠刀就基本沒停過。”
徐慧敏對天武帝的瞭解,肯定遠不如天武帝親兒子,她只覺得現在情況挺好的,她相公要當太子了,她就是太子妃,再過幾年只要不出什麼問題,更是妥妥的皇后之尊,何必在這胡思亂想。
為避免她相公鑽牛角尖,她當然得努力將事情合理化,都走到即將接受太子冊封的程度了,這關頭可不能出事:
“而且要是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大哥的死是因為父皇想要磨練他,結果出了岔子,那父皇后悔也很正常啊。在別的事上,父皇可能能心安理得的撇清自己的責任,可是在這件事上他嘴上再怎麼撇清,也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啊!
因此後悔懊惱,甚至於還有些痛恨自己,然後性格有所變化也正常吧。”
反正徐慧敏覺得沒什麼問題。
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她自己為了故意磨練兒子,結果卻導致兒子慘死。
別說後悔了。
當場撞牆自盡的念頭都有了。
“可是父皇的變化太大了,人怎麼能有這麼大的變化呢,這次被抓的那些西南官員,大多數竟然只是全家流放。
只砍了沒幾個,這太不正常了!”
“而且感覺父皇他還有點娘,有些小動作看著跟太監似的,我心好亂!”
朱銨怎麼也想不到奪舍。
只覺得心亂如麻,難以理解。
徐慧敏見狀,也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勸,只能輕輕上前,抱住朱銨小聲道:
“你是不是太累了?壓力太大,有些疑神疑鬼,沒事的,太子之位已經定了下來,接下來我們只要循規蹈矩接受冊封,完成一系列流程,然後入駐東宮就行了,要不我給你煮碗安神湯吧。”
此刻,徐慧敏心也有點亂。
不過她倒不是信了朱銨的懷疑,她是擔心朱銨的精神出問題,太子懷疑當今陛下有問題的言論要是傳出去,肯定沒人跟著他一起懷疑,大機率是趕緊抨擊他這太子不孝,到時能有啥好下場?
只不過她又怕話說的太嚴重,再刺激到自己相公,只能暫時先安撫安撫。
回頭看看能不能找個信任的太醫。
而這些,丁水都看在眼裡:“我的破綻這麼多嗎?唉,果然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很難改變,比如性格小動作,又比如我也是真的沒法像他那麼狠心,隨隨便便就誅人九族,或者說族滅啥的。
不過也無所謂,大不了攤牌。
回頭找機會嚇嚇他,好不容易挑了個還算不錯的皇位繼承人,不能讓他自己疑神疑鬼的,再變成神經病啥的。”
沒錯,冀王朱銨看出了他父皇的不對勁,而丁水也看出了朱銨眼神當中的閃躲疑慮,並好奇跟過來,然後就看到了他跟他媳婦說心裡話,以及他媳婦不信,甚至於還懷疑是他精神出了問題。
嘀咕吐槽兩句後,丁水便決定回頭還是得找機會跟他攤牌,相信他應該知道怎麼取捨,人總不能連皇位都不要。
又一個多時辰後,朱銨就在喝下安神湯,並點了靜神香的情況下睡著了。
徐慧敏沒對任何人透露朱銨說的那些話,並在之後幾天一單獨相處,就跟朱銨說父皇沒問題,大家都覺得現在的父皇比過去好相處多了,百官上朝的時候也沒那麼害怕,要提前準備好棺材。
朱銨自己似乎也在努力催眠自己。
反正之後接受冊封旨意,以及舉行太子冊封大典的時候他都很正常,半個月後就順利住進太子東宮。同時已經有兩個藩王表示他們離開自己封地時間太長了,現在太子已成定局,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