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儒拖著仿若被千斤重擔死死壓住的疲憊身軀,朝著家門口的方向緩緩挪動。
每踏出一步,都似在傾盡全身的氣力,他的眼眸之中盡是疲憊與倦怠之色。
當終於行至家門口時,他下意識地抬首望向自家院落,剎那間,心中仿若被重錘陡然擊中,不禁猛地一驚。
只見那原本高聳、堅如磐石的院牆,此刻宛如戰場上被炮火轟塌的堡壘一般,被一棵倒伏的大樹砸得支離破碎。
那些破碎的磚石瓦礫,恰似被棄之不顧的殘兵敗將,毫無章法地散落於庭院各處,蔓延在每一個角落,彷彿在默默訴說著剛剛那場災難的慘烈程度。
鴻儒的眼神中劃過一絲急切,他趕忙加快步伐走進院子。
他急忙小心翼翼地將腳踏車推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停放妥當。
這個角落雖也未能在這場混亂中獨善其身,周圍亦有些殘枝敗葉,但至少暫時無需擔憂再有物件砸到他的愛車。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目光緩緩在院子裡掃視起來,開始仔細打量這一片狼藉的景象。
整個院子就像剛剛遭受了一場巨大且駭人的風暴席捲洗禮,殘枝敗葉和破碎的瓦片隨處可見。那些殘枝,有些還帶著尚未完全枯萎的葉片,如今卻都被折斷得七零八落,與破碎的瓦片相互交錯著鋪滿地面。
再瞧那棵肇事的大樹,橫臥於地猶如一隻巨大的怪獸癱倒在此。
那樹幹粗壯無比,需數人方能合抱,茂密的枝葉宛如它無數只肆意伸展的觸手,幾乎佔據了大半庭院空間。
這棵樹往昔是院子裡的一道景緻,盛夏時曾為家人撐起一片清涼的綠蔭,如今卻淪為破壞家庭安寧的罪魁禍首。
再看看那些原本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花盆、農具等物品吧。
花盆裡曾盛開著秋盈悉心照料的各色嬌豔花朵,如今卻被砸得粉碎,泥土與破碎的陶片混雜交錯地散落一地。
而農具呢,平日裡是鴻儒勞作的得力助手,此刻也都被砸得變了形,七零八落的。
有的農具把手被砸斷,有的金屬部分被砸彎,有些甚至損壞到難以透過簡單修補繼續使用的程度。
秋盈正在院裡默默收拾著東西,她的動作略顯機械,眼神裡透著無奈與疲憊。
當看到靜兒平安歸來時,她嘴唇微微顫動,卻什麼也未說出,只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靜靜地看著那滿地的雜亂。
這滿地的混亂不僅僅是庭院的雜亂無章,更是她內心混亂的外在對映。
在秋盈眼中,靜兒愈發讓人捉摸不透了。
靜兒的獨立意識恰似一頭難以馴服的小野馬,愈發強烈。
在普通家長看來,靜兒這樣的孩子似乎就欠一頓狠狠的揍打,彷彿唯有這種嚴厲手段才能使她變得乖巧聽話。
秋盈也曾不止一次有過這樣的想法,畢竟在她成長的環境裡,老一輩的教育方式便是如此她也曾嘗試用揍打的方式來管教靜兒。
然而,她家的靜兒就像一隻倔強的小刺蝟,膽子大得很。每一次被打之後,不但不知錯,反而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扭頭就跑了出去。
這讓秋盈又氣又急,她極為擔心靜兒在外面遭遇危險,卻又對她的這種叛逆行為毫無辦法。
靜兒的這種表現讓秋盈覺得自己在教育孩子方面極為失敗,她常常深陷於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秋盈無奈地長嘆一聲,那嘆息聲中飽含著太多的無力之感。
她明白,像這樣一味地使用強硬手段絕非良策。家庭就如同一艘在汪洋大海中航行的船隻,孩子和家長都是船上的船員,倘若彼此間總是矛盾衝突不斷,那麼這艘船遲早會在風浪中迷失方向。
她決定找個合適的時機,放下自己作為家長的威嚴,像朋友一樣與靜兒好好談一談。
她想要真正瞭解靜兒內心的想法,也想讓靜兒知曉自己作為母親的擔憂以及對她的期望。
鴻儒注意到秋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他還是趕忙走上前去,與她一同商議起這座院子該如何收拾整理。
兩人先是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向了那棵曾經無比高大挺拔、直插雲霄且枝葉繁茂得如同綠色華蓋一般的老槐樹。
如今它卻已轟然倒下,橫臥在院子中央,龐大的身軀幾乎填滿了整個院落。那些粗壯的樹枝縱橫交錯著,肆意伸展,如同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獸,霸佔了足足半個小院的空間。
原本整潔有序的庭院瞬間變得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