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如果我當真說了,他剛剛回到院子的時候,你難道還能看不出來其中的端倪嗎?”這句話如同利劍一般直刺蓉鸞的心窩,讓她不禁微微一顫。
的確如此,自從兩人踏入院門開始,蓉鸞的目光便一刻也未曾離開過他們。然而,江和春臉上那種失魂落魄的神情早在出府之前就已經表露無疑,而蕭安逸則一如既往地面若冰霜、毫無表情。倘若蕭安逸真的知曉一切真相,以他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如此平靜,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反應都不曾流露出來。
想到這裡,蓉鸞心中的疑慮愈發濃重起來。她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江和春,厲聲道:“你為什麼不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你現在可是他的貼身丫鬟啊!這麼難得的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你居然選擇保持緘默?到底是何居心!”就在剛才,自己還曾懷疑過江和春縱火燒山害死了她的雙親,並且深知那碗湯藥害得她的妹妹遭受苦難。按照常理來說,此時此刻的江和春理應絞盡腦汁地想要伺機報復才對,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地替她隱瞞呢?
隨著情緒越發激動,蓉鸞手上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覺間逐漸加大。她精心製作而成的尖銳指甲幾乎就要刺破江和春下顎處嬌嫩的肌膚,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江和春只覺得臉上一陣劇痛襲來,但她卻強忍著疼痛,腦海中不斷迴響著蕭安逸在馬車上的交代,因此並沒有躲閃。
她緩緩地垂下眼眸,試圖掩蓋住眼底那如潮水般翻湧的複雜情緒。此時此刻,就連她自己也如同墜入迷霧之中一般,怎麼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蕭安逸啊蕭安逸,為何他還要如此佯裝成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呢?這個問題在江和春心中反覆迴盪,彷彿是一道無解的謎題。
“奴婢不過是想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江和春輕聲說道,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後路?”蓉鸞微微皺眉,手上的力道稍稍減輕了一些,似乎在等待著江和春進一步解釋。
得到些許喘息機會的江和春深吸一口氣,這才能夠清清楚楚地將自己內心所想一五一十地道出:“方才許太醫所說之話,想必您也是聽到了的。若是無法拿到那至關重要的藥引,子牙牙怕是難逃一死。而您手中所掌握的那個方子,至少能讓牙牙得以好好地活下去,享受這世間的美好。”說到此處,江和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紅。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胳膊上那顆小小的黑痣,彷彿這樣就能暫時掩蓋住心底那股酸澀難耐之感。緊接著,她又定了定神,鼓起勇氣繼續說道:“還有您曾經說過的那句話,確實沒錯。奴婢實在不忍心看著牙牙就這樣毫無體驗地離開這人世間,所以……您便是奴婢最後的退路。”
一時間,四周陷入一片寂靜,唯有微風輕輕拂過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蓉鸞緊握著江和春下巴的手終於緩緩鬆開。只見她原本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柔的笑容:“我果然沒有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