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暄惠失力地躺在地上,以全身上下最後的力氣掐動劍指,念動法訣,運起這件名為鎖魂燈的法寶。
儘管她有著怪物般的體質,但是由於本就狀態不好,現在又加上靈魂盡散,失血過多,她的眼睛都已經快要睜不開了。
白暄惠原本以為,徐林此時不過是一介凡人,她又有著百年來積蓄的仇怨,殺死他理應如同碾死一隻螞蟻般輕鬆。
只是沒想到到頭來,湧泉之恨竟是連半分的用處都沒派上,更是純粹副作用地榨乾了自己本就不多的靈魂。
徐林此時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不僅是掌握了禁忌物夢之釘,還積蓄下了大量的靈魂來發動夢之釘。就連他身邊的那個小侍女,竟然也是如此的不簡單,身具著那般奇異的力量。
這些現實和白暄惠以往所知的事情全然不同。就算她不是親歷者,但也不該相差如此之遠才是!
難道自己是穿越到平行世界了?還是說他們告訴自己的往事都是編的?
白暄惠無力地將手遮在自己的眼上,她已經沒有體力去思考這些事情了。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用鎖魂燈把夢之釘裡的那隻怨魂給煉化了。只要能補充到靈魂,從無法調動夢之釘的徐林手中逃走,應當是件輕鬆的事情。
還好夢之釘裡的寄宿的怨魂是個完全不熟的傢伙。如果還是憐姨,白暄惠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能這般狠心下手。
“呵呵。”白暄惠不由地苦笑了兩聲。
回想這件天品法寶鎖魂燈,還是那群牛鼻子老道煉製出來震殺自己的東西,沒想到而今自己居然還要依靠這件法寶來救命。
還真是世事無常呢。要不下次見面就不殺他們了?
視線怎麼越來越暗了……是我要撐不住了嗎?
微微挪開自己遮擋雙眼的手臂,白暄惠費力地睜開一絲眼簾,想要看清自己的鎖魂燈,是否已經關住了那隻白白胖胖,像是隻大湯圓的幽靈。
白暄惠註定是要失望的。她看不見那盞燈籠,因為她的視線已經被一大一小兩個人兒給擋住了。
他們各自手持著兵刃,蓄勢待發,滿目冷漠地注視著自己。
白暄惠心裡清楚,她的這條命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但是她並不後悔,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解脫。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
既然如此,就不要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啊!
白暄惠註定是沒有這個力氣,嘶吼出此生最後的怨念的。
“修羅劍「現世妄執」”
鏡花凌冽的刀鋒無情地落下,斬斷了白暄惠那根白皙纖細的脖頸,她的眼皮終究還是無力地合上了。
被斬斷的不僅僅是白暄惠的生機,還有她此生所有的執念。那些愛恨情仇,生前所有無法忘懷的牽掛,都將隨著她前往九幽黃泉路上的一碗孟婆湯,盡數化為虛無的雲煙。
這一式利落的劍技,斬向的不僅僅是肉體,更是一個人的對於現世的執念。
這些妄執,是支撐著一個人留戀現世的全部依靠。
可能是來自於家庭,可能是來自於家國責任,可能是來自於可歌可泣的愛情,也有可能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當一個人連流連現世的最後妄想都被斬斷,他的求生欲也註定會潰散。
白暄惠旺盛的求生意志著實是嚇到徐林了,他實在是不想再看見這傢伙再次死灰復燃了。
儘管徐林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知道,這位名叫“小暄”的姑娘痛恨著自己,那份復仇的執念支撐著她殘缺的生機,只為留下殘軀繼續貫徹復仇的意志。
若是能以修羅之劍,一刀斬斷這份妄念,想必也就能完成對她的超度吧?
失去了背後之人的意念操縱和法訣執行,鎖魂燈最終也停止了執行,就像那隻美麗的頭顱一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也不曾動彈。
被鎖鏈禁錮以及法咒折磨的麻薯,已經失去意識,撲通一聲墜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徐林嘆了口氣,用心心相連的意識,將麻薯的靈體牽引回了自己的靈臺之中。終究是自己的實力不夠,下手又不夠狠辣,最終害得大小姐遭受了暗算。
徐林也希望自己能做得老辣,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與別人以命相搏。能夠做到如此,實際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就是此刻鎮定下來的徐林,也是完全不能相信,方才的自己竟然能夠如此拼命,那般膽大包天地奔襲過來,面對完全未知的敵人,不懼生死地與其搏殺。